寫完之後花了半個小時在想標題，這點還是沒有什麼長進。
接在【SD】牧藤：初恋 這篇之後的。想了很久，其實跟預期的還是不太一樣，但畢竟是他們兩個，總是跟我想的有所出入。
有點想說什麼，但難以言喻。
總之一切都只能感謝井上老師。
要是那時候可以再坦率一點的話，他們也許惋惜的時間會更少一點。
牧不知道藤真會不會從此忘記他，但這三年間國體時他們的合照一直都留在他的書櫃上，一年多了一張；還有高二那年的個人獎，他拿了MVP，藤真拿了另一個獎，他們幾個人站在一起的合照。
他才想到這是兩人僅有的、被留下的交集。
他們被擺在一起談論了好幾年，球場上也時常碰面，並沒有交惡，下了場之後還能閒聊上幾句，是對手，但怎麼樣也稱不上敵人。少年時期的較量，並沒有當下認為的那麼沉重。
他總覺得藤真與自己一體兩面，可這無法驗證，但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從海岸離開那天之後，牧直到暑假的尾聲才又去店裡買新的衝浪板。
老闆問他不是才剛買過一個嗎？壞了？要拿回來修理嗎？
牧搖頭，說不用了，送人了。
老闆愣了一下，隨後促狹地笑了起來，送給女朋友啊？
他看著店裡的衝浪板，過了幾秒才說：「是暗戀對象。」
老闆可能看出了後續無果，又或者是對少年那幽微情意的體貼，只說了一句這樣啊。
不知道為什麼可以輕易地對不熟的人說出口，在本人面前隱瞞自己的心意就像是要壓抑住在浪頭翻身的衝動，所有人都知道極其危險，但那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只因為那就是他的追求。
牧最終挑了一個與前一塊設計相去甚遠的衝浪板。
他背上板，依舊踩著腳踏車離去。
這樣的情緒像是夏日裡的午後，炙熱高溫，柏油路幾乎融化般的窒息。牧沿著海岸線騎過，帶著水氣的海風陣陣吹向他。
他突然覺得自己要是可以再對藤真多說點話，會不會改變些什麼？即使做了當下想得到的事，總還是會覺得自己能再更周全就好了。
畢竟是藤真，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年少夏日裡，他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藤真想過是否要去找教練教他如何衝浪，但夏日裡諸多事項，學衝浪這件事便被他放在腦後了。
再次想起來的時候，是偶然某個冬日的周末，家人開車載他經過海岸，看著仍有三三兩兩的衝浪客在海邊。
「家裡不是有個衝浪板嗎？」家人隨口提起。
「嗯，朋友送的。」他說。
提起那塊板子就像車輪軋過路上的異物一樣，他的心思也跟著顛簸了下。
「不是那個誰給我們家的那塊嗎？」
「不是。短的那個是我的。」藤真說。
藤真從不知道第幾手的消息那邊得知牧去東京念書了。
他想對方也會知道的吧。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沒有再跟牧聯絡，對方似乎也忘記了一樣，他知道自己可以主動的，但總想著還有機會，或者就是缺少一個理由。
他早已決定好要去東京念書。
畢業後，在整理行李時，他看著那個擺在房間裡的衝浪板，有點遲疑。
藤真知道這個衝浪板根本不該跟他一起離開的，東京其實不遠，也用不到。板子留在老家，等到夏天他回來時可以再拿去海邊。
他都知道，毫無藉口，只是此時他卻看著那塊顏色鮮明的衝浪板猶豫良久。
等他終於在學校安頓好，第一個學期依舊兵荒馬亂。藤真加入校籃球隊，他甚至在學校附近的家庭餐廳裡找了打工，忙得他偶爾想起那個夏天時總覺得恍若隔世。
於是等到牧再度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那瞬間連店裡的招呼都想不起該怎麼說。
牧看著他，慢了幾拍才開口：「四個人。」
藤真回過神，點頭，說歡迎光臨，請往這邊走。
「好久不見。」牧說。
藤真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你等一下別走。」
牧愣了下，回說好。
他們一行人在一個青黃不接的時間點來，下午四點時店裡的顧客寥寥可數。
藤真正好結束輪班，臨走前甚至加點了一份炸雞請同事送去那桌後，他才慢吞吞地走去員工室，換下制服，處理完雜事，領了自己的一份餐點，從後門離開。
他一走出後門的小巷，就看到牧一個人等在路邊。
牧看到他，笑起來，「好巧。」
「……你怎麼來這裡？不是離你學校很遠？」
「明天有比賽在你們學校打。」牧說，「我們比賽是第一場，所以提早一天過來。」
藤真才露出一點笑容，「真巧。」
藤真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讓牧等自己，他總覺得自己還沒想清楚，可是當下脫口而出的衝動沒來得及被他壓回去。
兩人沉默著，牧想了想說：「你還有事嗎？可以帶我在你學校裡走走？」
「走吧，」他說，「帶你走一趟明天比賽的體育館。」
牧說好。
傍晚時分兩人結實而高挑的身材醒目地與校園裡的人流反方向而行。
藤真突然想到，距離兩人上次在海岸邊的相遇也幾近一年，城市裡的春意退得快，初夏的蟬鳴聲早已在校園裡此起彼落，空氣吸足午後陽光的熱能而顯得窒悶。
他跟牧說這是大門口，穿過廣場，看見鐘樓之後右轉，一直走到底便能看到體育館了。
牧點頭，說他記得了，路線並不複雜。
是啊，藤真漫不經心地回著話。
繞過鐘樓，前往體育館的路兩旁種滿一整排早已長滿綠葉的櫻花樹，走在這條道上的學生三三兩兩，間隔極遠。
藤真在鐘樓轉角處停下腳步，牧走在他旁邊，也跟著止住卻沒有多說什麼。
「……那個，」藤真有點遲疑，「我想問你一件事。」
牧一手抓著背包肩帶，一手插在口袋裡，他下意識地抓緊肩帶：「你說。」
藤真終於看向他，微微仰著頭，他其實還沒想好要問什麼，也許是想問的事太多，他不知道從哪件事開始，但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先說點什麼，像是關於明天的籃球比賽、關於對方的近況、關於學校或是其他事都好。
牧不知道是否察覺他的猶豫，可能他也帶著不確定，當他開口想說點話，藤真卻又搶先：「等等，我先說。」
他吐了一口氣，用極快的語速說，「我沒有學會怎麼用短板衝浪，你可以再教我一次嗎？」
牧想這裡離海岸線那麼遠，他卻在那瞬間以為自己聽見海浪聲，轟隆震天，感覺一陣耳鳴，剛吃完飯的胃也跟著在翻騰。
「藤真。」他慢吞吞，好不容易地開口。
牧很有耐心，也擅於掌握時機抓住機會，之前錯過了，但這次是藤真將球送到他手上，無論如何他不應該再猶豫而失誤。牧聽見自己開口說話，不管是不是衝動，抑或這段時間以來的深思熟慮，他最終選擇站上這波浪潮，試圖扭身翻過。
「藤真，不管幾次都可以，」牧說，「不管是衝浪，還是打球，我們都可以一起去。」
藤真別開頭，兀自往前走，牧緊跟上他的腳步，又問一句：「可以嗎？」
「我的衝浪板放在老家了，等放暑假。」
「那明天打完球呢？」牧又問。
「……我請你吃飯。」藤真回身撞了他一下，「上次來不及請你。」
牧笑起來，「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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