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寫寫看,摻了很多我個人牽強的解釋。謝謝朋友力薦100M。
小宮選手對冨樫選手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這個嘛,有點難說。」
冨樫選手跟小宮選手以前認識嗎?高中交手的時候,對小宮選手的印象是什麼?
「很快,意想不到的快,好像鬼一樣。」
那時候關係很好嗎?
「……啊?也不能說不好吧──普通?」
「普通嗎。」小宮看著手機,喃喃自語著。他的平板是最新的,因為平時要用來分析動作、確認數據,而手機意外的是好幾年前的款式,角落的凹痕與刮出白絲的螢幕,冨樫也曾問他說不換嗎?
「還能用的話就沒必要換吧,一直都用這個,習慣了。」小宮回答。
冨樫愣了一下:「你還真是沒變,那時候你也堅持穿著纏著膠帶的破鞋子。」
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對某些人事物的極度偏執,例如每日不變的例行公事、飲食的營養分配、運動科學新聞的確認等等,他自有一套運作規則。
自律是身為專業運動選手最低限度的可控行為。這對小宮來說毫無障礙,累積的成果在他的身上能夠看出改變,所以他選擇做到極致。
從前骨折過的腳即使完全治癒,小宮偶爾還是會感受到皮肉底下的骨頭隱隱作痛。
這是運動失憶症的後遺症嗎?他問過物理治療師與醫生。
不是,這只是受傷過後的部位對於天氣變化更加敏感而已。醫生這麼說。
「說起來你的運動失憶症竟然會因為財津選手的一番話而治癒,真是神奇。」
小宮說是的,那時候理解到有些事情是我想得太多、太過害怕,想通了就好了。
醫生並沒有追問他在害怕什麼,只說那樣就太好了。
他沒說,由於骨折是為了超越冨樫而留下的傷,或許他下意識地害怕如果運動失憶症痊癒,好像就失去了與冨樫唯一的連結,從此形同陌路。是財津讓他知道可以不須如此,也並不是這樣的,賭上了人生,他要追求的不該僅僅只是過去的回憶。
小宮看見冨樫再一次出現時,他想,果然還是抓到你了。
「好久不見。」冨樫說。
好久不見。小宮直直地看著冨樫,他骨折的右腳掌突然抽搐起來,好像想起即使犧牲掉這隻腳也要超過冨樫的那一天。
冨樫說他要贏。
這個人是他在追逐的光,是冨樫讓他人生起初慘淡、毫無意義的日子裡長出了目標,讓他知道原來生而為人是可以體會到除去痛苦以外的情緒,甚至感受到喜悅與滿足。當他在運動會裡聽到冨樫為他加油的聲音,成為頒獎台上唯一的那個人,他就知道,除了一直跑步下去以外他別無選擇。
河堤上的賽跑讓他的欲望膨脹,原來只要夠快就能抓到冨樫,即使落後也要讓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並駕齊驅的時候要讓他心繫著身邊的對手、超越他的時候要讓冨樫看著自己的背影。
為什麼想要破紀錄?
小宮說,那是我的樂趣。
所有人都會提起他的名字,他將被新聞、報章雜誌、民眾、學生所傳頌,他即使看不見對方也能保證冨樫能夠看著他。
財津說只為了追求紀錄,真讓人感到憐憫。
「我有我的做法。」
小宮說,他對於財津的目的毫不關心,就如他也不能理解自己的理由。
他是被欲望驅使的野獸,和那些科班出身、從小被父親栽培、一路在稱讚中走來的人不一樣,是在山中無的長出的意外,所以他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不是群眾的掌聲與歡呼,也不需要旁人的簇擁,只知道想要的人事在他抓進手裡之前都不能鬆懈。
全國錦標賽以前,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冨樫,因為他們在終點線上放置的「重量」不一樣,每個人的理由皆不盡然相同,有人是自尊、有人是競爭的樂趣──小宮想,我每一次都是賭上人生在追逐,所以才能越來越快。
冨樫不應該是這樣,他有著良好的家庭出身、一些好朋友與志同道合的夥伴,他不需要劍走偏鋒也不需要義無反顧,無法為了跑步而死的人不會贏過他。
但當冨樫第二次加速時,步伐如此輕盈。
原來是這樣,拚了命想要證明的、逃避的、想要的,只要壓在身上夠重,他們才能穩穩地踩住地面義無反顧地往前跑。
小宮想,他錯了,冨樫明明可以不用像自己一樣毫無退路的,他還是選擇與自己相同的道路。他內心的欲望一直咆哮著好想要這個人,不管是在後面、旁邊還是前面,他都想要這個人一直只看著自己。
好吵,小宮喃喃自語著,心跳聲好吵。
冨樫在全國錦標賽後回去醫院治療肌肉拉傷了,因為過度使用,醫生嚴正的警告他至少要離開賽道六個月休養,否則連一般正常走路都會有問題。
冨樫趴躺在診療床上,他從來沒有離開賽道上那麼久過,好像原本填滿的日程裡多出了許多空白。仁神學長依舊送他過來,還問他要不要去鰹西當客座教練?冨樫想了想,那還不如回去沙丁魚二中。「你就是要和我作對嗎!」學長聽見時還冷哼一聲。
冨樫想起小宮,由於日本全國錦標賽出線,他也拿到了世界錦標賽的入場券,想來應該是在集訓中心如火如荼地練習中。
「打擾了,我是小宮。」突然門簾被拉開。
冨樫一愣,治療師也嚇一跳,大喊著這裡還有病患要治療,時間還沒到。
「我不是來治療的。」
那就去外面等──治療師話還沒說完,「醫生,不好意思,這是我朋友。」
冨樫笑了起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
「問了仁神學長。」
「坐在那邊等我可以嗎?大概在十五分鐘就可以結束了。」冨樫指著旁邊的椅子,小宮只是點頭走去牆邊的折疊椅坐下。
他掏出手機開始確認在集訓時錄下的影片。
「說起來,我以為你現在在集訓?」冨樫在治療師離開之後當著他的面脫下短褲,換上自己的長褲,小宮並沒有撇開眼神,而在賽道上穿脫長褲習慣的本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今天休息。」
小宮正要收起手機,冨樫看見了:「換新手機了?」
「嗯,換成跟你的一樣。」
兩人並肩往醫院外走,冨樫等了幾秒鐘,決定還是自己開口:「找我有什麼事?」
「冨樫君,有喜歡的人嗎?」
「啊?我?你問我嗎?」青年大動作地晃了晃手臂:「我沒有想過這個,你問我要幹嘛?」
他想了想,露出看好戲的笑容:「你有喜歡的人了?」
小宮點頭。
冨樫瞇起眼睛,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想找我幫你出主意嗎?是誰啊?我認識嗎?但我沒看過你跟其他人說話啊。」
小宮突然微微笑起來:「等我世錦賽破了財津學長紀錄了再告訴你吧。」
冨樫看著他說完這句,又說:「再見,之後集訓完就會出發去比賽了。」小宮往車站的方向走,而安靜的街道上能聽到遠處電車匡噹匡噹經過鐵路的聲響。
「難道……」冨樫伸出手指,難以置信地、緩慢地彎下食指。
冨樫選手對於這次小宮選手的世錦賽表現有什麼看法?
「非常厲害,沒什麼好說的,居然能突破財津前輩的紀錄。」
您有什麼想對小宮選手說的嗎?
「……上次的問題,我知道了。」冨樫游移著目光又看向鏡頭:「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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