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9日 星期日

【排球少年】治侑:Sirius A and Sirius B

*Sirius A 和Sirius B 是一對恆星,Sirius A 是主恆星,Sirius B 是其白矮星伴星。

背景是侑決定出國去波蘭打球,與實際不符。






恆星的熱能用盡之後將會開始坍塌,開始漫長的等待死去。常人眼中看來是一樣的,這個星星的死去與存在。正如他們看不出雙胞胎的分別:他的眼睛大一些,而他的鼻尖旁有一點淺色的斑。他覺得那看起來是一顆小小的星星落在臉上。

有誰會知道呢?除了本人以外。全宇宙只有那樣近距離看著他的人才會知道。

治想,因為我要比你更仔細地看著你,除了我以外,只有我,才需要證明我是我,你是你,我們來自同一個母親,僅僅因為降落在時分裂成兩半,互不隸屬,各自獨立。

正向的說法是互補,本質上卻是兩極。


治在侑的背上看見了一顆紅痣,在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艷紅色的,他突然想不起是否以前曾經有過。

治問他:「我也有嗎?」他別過身讓侑看。

「沒有。」侑打開手機的燈上上下下看了幾次,乾淨白皙的背。

他收起手機放到床頭:「我也沒有這些疤。」

治手上的刀傷燙疤,即使買了最昂貴的袪疤藥,依然留下淡淡的痕跡,粉色的,後天的,微微凹凸不平的,外力入侵的痕跡。這是侑沒有的。

他拉過治的手擺弄著,用自己那手掌上被經年累月的球磨出的繭摸索著,即使這雙手千錘百鍊,看起來仍帶著一份不曾被磋磨過的細膩。


他們第一次的性行為是在高三畢業後,確定了兩人將要分離,侑即將前往球團,加入住宿舍的行列。治則要前往大都市的專門學校,正式開始學習料理。

主動提出分開的人是他,感受到焦慮的人也是他。治想,似乎只有他不能適應這自出生時便確認的分離之苦。

他壓著侑在午後的床上,家裡只有他們兩人。他問侑,要嗎?他的兄弟看著他,眼神帶點天真又任性,他說好啊。

正面的時候治喜歡舔過侑在鼻上的淺斑,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不要留下痕跡;或者背過身子,用他的犬齒嚙咬著背上那點紅痣。治必須忍耐想將侑的血肉吞入入腹的欲望,他像是野獸又像是幼童,喜歡的東西總要銜在嘴上、吞進肚子裡才能確保是自己的。不能納為己有的焦慮讓他在性事上有些粗暴。

侑並沒有反抗,他只是在正面的時候抱住治,他一邊喘氣一邊說,明明是你先離開的,為什麼要生氣?

治沒有回答,他只是想著,明明是雙胞胎,為什麼還是不一樣。


侑從來不認為自己與治是不同的。直到高中,治告訴侑,畢業之後他不打排球了。

怎麼可以?侑勃然大怒,治的排球才能並不遜色於自己,他怎麼可以不再打自己舉給他的球?治怎麼敢對他說這種話?

他一直以來都將治視為自己的延伸,擅自吃他的食物、隨意拿他的衣服穿上、想睡他的床是就睡——他的就是我的。侑傲慢而不自知地憤怒著。

治沒想到侑的拒絕如此激烈。他的離開對侑而言是大爆炸,他初次萌生出兩人是兩個人,不再是一對雙胞胎,是侑與治。他們並非一體,或早或晚。於是十八歲這一年,注定兩人分頭別行。

侑氣得大吼大叫,打架的時候也忘記他這舉球員的手指如此寶貴,直接往治的身上揮舞。他是初生的鳥,終於長到蛋殼再也無法保護他的時刻,蛋殼遮擋不住他感受到光、聲音與除了自己以外的世界,費盡力氣破殼而出之後才發現等待著的是叢林、是天空、是大海,他才透過感知確認自己的存在。那一拳打在治的背上,手指的痛通過神經傳到他的大腦。

那一晚他睡在治的床上,原本以為是自己的,其實並不如他所想。

侑看著治,發現對方的鼻尖旁有一點被太陽曬出的淺淡斑痕,他伸手摸了摸,還是不一樣了。


幾年過後,侑透過經紀公司與球團,對外宣布他將在下一個賽季前往歐洲的球會,開始他的旅外生活。

「想要去國外挑戰,試試自己的能力是否能適應國外的環境……」

侑的記者會在店裡的電視裡播放著。熟客說你的兄弟很厲害呢。治壓了下帽簷,微微笑著說,是的,他很厲害,一直在努力著。

所有人都能看到侑,明亮且充滿熱量。

他知道這件事也不過早了幾天,侑告訴他時,他只點頭說有機會就去嘗試吧。

「不意外嗎?」侑一隻手撐著頭,看他雙手捏著仍冒著白煙的米飯。

沒有。治說,遲早的事。

侑嘖了一聲:「你越來越不在意我了。」

他好像在期待治如他當時那樣,有著如剝開傷口的痂般,流著血,帶著刺骨的疼痛。治想,這個人不懂啊。他舔舔牙尖,想著好餓,即使食物擺在眼前,他仍會感到空虛,他的欲望從靈魂深處發出哀鳴,如同飢餓燒灼著胃袋。


那一晚,侑住在他的房間裡,他躺在治的枕頭上聞著對方的氣味昏昏欲睡。治卻拉起他,「不准睡。」

「你想要做什麼?」侑睜開眼,得意洋洋地笑起來,「你想要了,對嗎?」

治沒多說話,只是低下頭靠在侑的肩頸處,如同侑剛才的舉動,他嗅著對方的味道,久違的、熟悉的、相似的。

治進入他的時候,侑那長期鍛鍊的緊實大腿夾在治的腰上,他腰腹使力撐起上半身,整個人攀附在治身上,重力讓對方進入得更深。

他呻吟著,一邊問治,「你開心嗎?」

「不開心。」他張口咬在侑的肩上:「我好餓。」

他先選擇分開的,因為遇見他們遲早要分開。但是求而不得的欲望像是飢餓如影隨形,他分明認為自己已經適應了,身體卻告訴大腦,需要這個人、想要這個人、吃掉他、擁抱他、親吻他與抓住他。

侑側過頭,親吻著他的雙生兄弟,小聲地說,你知道的,已經不一樣了。


侑終於在新的城市裡安頓下來。看來一切都很新鮮,第一次獨自在國外長期生活,他才注意到原來在比賽與訓練之外,生活中還有那麼多空白。秋冬的歐洲日照時間更加短暫,他去了隊友介紹的理髮店剪頭髮,設計師問他要不要補染,他說算了,剪短就好。

想著在這裡沒有人會誤認他,不需要差別,因為他只是他,不會是別人。

隨著賽季推移四處征戰,他在客場比賽遇見牛島。兩人其實無話可說,只是按照球會與日本記者的要求,兩人相覷無語地合照。

牛島所在的華沙是大城市,他問:「這裡有什麼日本料理嗎?」

或許是生出一股同伴情誼,牛島賽後領著他去了一間看起來是不曉得是不是日本人開的壽司店吃飯。

「完全不一樣啊。」侑拆開筷子,說了開動。為了迎合當地人的口味,壽司的材料與日本的差異極大。

「那也沒辦法。」牛島說,「你不說點什麼嗎?」

侑一楞:「要說什麼?」

你平常很吵的,這次特別安靜。牛島說著,還不習慣這裡的生活?

侑說,或許是的,大概是因為這裡的米飯不太好吃吧。

牛島也吃了一份,點頭。過了幾秒鐘之後才說:「宮飯糰好吃多了。」

「對吧,他的飯糰是最好的。」

自己一個人很寂寞,如果不離開的話,他大概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治當時選擇一條他無法理解的路,正如同從前在國青隊伍裡的牛島不可能接過自己的話,如今也能平心靜氣地有來有往幾個回合。

他們都是破殼而出的雛鳥,或早或晚,長成如今圓滑、獨立、成熟的模樣。侑自己搭車回去飯店,想的是他們碰到了許多放棄的理由,卻還是選擇繼續,導致今天他們站在陌生的土地上,一球又一球地拋起、扣下,重複千百次的動作。


新年前,他收到治的照片,是一張宮飯糰的公休通知貼在門口。治說,你還沒嘗到今年的新米吧?

為了追求排球的經驗他選擇離開,然而離開真是一件辛苦又痛苦的事。他想過放棄,就像當初治說不打排球時,他絕不會承認自己也閃過零點一秒鐘的猶豫。

還是不行,他不想放棄排球,也不曾後悔。他們之間那些破碎的、斷裂的、無法拼湊的時間讓他們之間的分歧更大。

治說過別忘記你一輩子都要打排球,至少得打到八十歲吧,既然你說會過得比我更幸福。

侑想他還是很貪心,他仍想要治是自己的,跟自己一起到八十歲,然後說他也很幸福。即使知道他們各自的人生早已截然不同,治卻轉身告訴他,既可以離開也可以在一起啊,那麼簡單的事,好似他們從來都不曾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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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治侑:Sirius A and Sirius B

*Sirius A 和Sirius B 是一對恆星,Sirius A 是主恆星,Sirius B 是其白矮星伴星。 背景是侑決定出國去波蘭打球,與實際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