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寫了，感覺有點陌生。
Black Match - Same Old Things 跟這篇沒什麼關係，只是剛好聽到。
賽季結束之後，他離開阿根廷來到美國的加州養傷。
其實應該是要待在熟悉的地方，與熟知他身體康復情況的團隊一起合作，可是他終於還是選擇任性了一次。
「我不是醫生，也不是物理治療師。」男人用平板認真看著他的身體報告一邊強調著。
「我問過醫生了，也會定期跟他們回報情況，只是需要找個固定復健的地方，這裡很方便，」及川大剌剌地躺在他的床上，不厭其煩地說著，「而且難得有一個夏天的空閒。」
「你有什麼計畫？」
「沒什麼計畫。」他說，「養傷、鍛鍊身體、放鬆。」
「我還有研討會，沒辦法陪你一整個夏天。」
「那我可以陪你一整個假期啊。」及川轉頭對他說，順便送上甜到讓人心頭上火的笑容，於是岩泉抓起枕頭往他臉上砸下去。
「你難道不應該對傷員好一點嗎？」他摸摸鼻子，沒有拆穿對方只要一難為情就紅透的耳根。
岩泉開車出門上班去了，家裡只剩下他。
及川早早醒來躺在床上，初夏的天空亮得早，男人並沒有拉開窗簾，臥室裡還是維持著灰濛濛的亮度；氣溫適宜，他的肚子上蓋著一條薄被，模樣簡單，摸起來也沒有特別柔軟或舒適，最一般的寢具。
但空氣裡有著對方的味道，及川閉著眼睛想，因為這個人在這裡生活起居，所以才讓這個空間沾染上他身上的氣息。
不同的空間與時間，卻出現的同樣的味道，他陷入回憶裡，模模糊糊，又似半夢半醒。
他們認識很久了，也曾分開過很長一段時間，久到他以為彼此會只是家人，類似兄弟姊妹那種。
及川知道自己一直對岩泉懷抱著別樣的心思，他以為那是一種迷戀、一個短暫的情緒，又或者是短期的體內激素不平衡，畢竟人要找理由總是不愁藉口，他個人在這方面還算是箇中好手。
自欺欺人的大王才對。他笑了笑。
有一年他受了比這次更嚴重的傷，還是在賽季間，趕不趕得上賽季末或國家隊都尚未可知。那是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情況。
他才知道原來久病真的會使人性情扭曲，何況他本身並不是個太正向的人，即使有球隊的支持、友人的幫忙與長年合作的醫療團隊，他還是覺得難以忍受，身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空虛、對未來的不安等等，有一陣子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喪失與人對話的能力。
當布蘭科打電話來告訴他等等要去他家時，及川說，你能不能放過我？
布蘭科說不行，順便附上一陣大笑時，他覺得自己修養真好，沒有把他這台老舊手機給砸上牆──他們之間早在他剛來阿根廷的第一年就不存在著偶像與球迷之間的夢幻距離，有的只剩彼此之間心知肚明的性格缺陷。
布蘭科開車過來時，按了兩下喇叭，及川剛打定主意絕不開門。
門鈴被按了兩次，手機鈴聲也隨之響起，喇叭聲緊接著，及川終於受不了，把手機砸向大門，拄著拐杖把門打開。
「我下次搬家是不會再告訴你我的地址的。」他把門甩開之後並沒有看向門外，畢竟還有誰會來找他呢？布蘭科，真是行行好。
「住得挺好的嘛。」來人推開門之後打量了一番門口的裝飾。
及川還記得自己拄著柺杖，滑稽地掙扎轉身，他的表情應該很蠢，可是那有什麼辦法，天上突然掉下了個他在排球以外的第二個夢，他當時以為自己什麼都抓不住的。
岩泉說他是笨蛋，及川點頭，是的，沒有錯。
那個當下他其實記得不太清楚，但是岩泉就這樣趁著聖誕假期過來了，所以他應該相信聖誕老人真實存在嗎？只是如果聖誕老人是布蘭科的話，他可能還需要再想想。
岩泉說你也把自己搞得太邋遢，看起來就像是個流浪漢。
及川坐下之後放好拐杖，沒辦法啊，我太痛苦了。
說完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可能要哭吧，可他只是看著岩泉，覺得這些日子失去的東西還是不會回來，但好像有些什麼新的進來他的心裡。
你怎麼來了啊？他問。
「……布蘭科說你這次要養傷挺久的。」岩泉抓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及川看著他的耳根慢慢由粉轉紅，「我看過很多人受傷，養傷很辛苦。」
做什麼事不辛苦呢，及川想，他還每次都挑最難的路走，好像不辛苦他就不屑一顧，覺得這不值得。
岩泉突然槌了他的手臂一下，及川愣住，「好久不見了，笨蛋。」
岩泉在他家裡住了不到一周，但是及川卻覺得這個地方在他住進來的瞬間才是他想要的模樣，即使他買了最合心意的家具，最大的螢幕可以看影片、玩遊戲，好像都不及岩泉帶來的那股來自海岸邊的味道。
他後來在岩泉離開的前一天才終於告訴對方自己到底有多喜歡他，大概是僅次於排球的喜歡。他這樣說，也是一種有恃無恐吧。
岩泉喔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那就湊合一下吧，我也更喜歡肌肉。
及川看著他的耳朵紅通通，他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岩泉這個秘密。
及川終於睜開眼睛，陽光打在臉上太刺眼了。他坐起身子，掀開棉被之後，以極緩慢的速度前往浴室。
很難想像受傷的當下他還能在場上打球，只是後續情況並不太好，於是被勒令下場了。
他這次是肌肉拉傷，修養得宜的話再趕回去參加國家隊的比賽並非不可行，可是他真的需要一點排球以外的東西，例如岩泉早上出門前替他準備好的三明治與咖啡；或者，及川看了看自己的腿，想著如果晚上要做愛的話，他該說服對方用什麼姿勢？其實岩泉應該更懂吧。
一邊思索諸如此類的念頭──他看來重要但岩泉大概只會把他的頭往枕頭裡悶的事──他一口一口地把早餐吃得乾淨。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訊息，拇指滑過螢幕，岩泉正好傳訊息跟他說如果下雨的話，要將他在門外的植物搬進門廊裡，他回說好。
養傷真是無聊透頂，及川手掌撐著腦袋想著，都是氣壓的錯吧。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