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私設+OOC,ぺし(Peshi)代換成「咧」。
(六)
在夏天的全國大賽連霸之後,澤北那張出現在電視上、雜誌上,甚至於當地報紙上的臉曝光在眾人面前。不說話的樣子確實挺有欺騙度的,打完比賽搭車回校時,校外迎來不少前來支持的民眾,在澤北下車之後,黃色的尖叫聲又高一度。他在車門口愣一下,才跟在河田身邊進校門。
暑假過後,校門口偶爾會看到有外校女生等在旁邊,說是要找籃球隊的澤北。
一些對外的練習賽或是校內的練習,偶爾都能看到女孩子喊著澤北的名字加油,這是他們從來沒看過的光景。
可是澤北還是像剛入學時那樣亦步亦趨地跟在深津後面:「深津學長等等練習完再陪我一對一吧?」
「不要咧。」深津毫不猶豫,「下周要考試了,你還不念書咧?」
「不會的東西就是不會,但不能耽誤我打球啊。」澤北噘著嘴。術科也罷,他在學科上的測驗成果時常徘徊於補考與低空掠過的邊緣。
這傢伙真的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吧?深津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至少念個英文,不是說要去美國打球咧?」
「那吃完飯後深津學長可以教我英語嗎?」他毫不見外地接上話頭,好似他一路的鋪墊都只是為了在晚上順理成章地前去學長的房間打擾深津。
「……學科上的問題你應該要去問河田咧?」深津皺著眉,正想要拒絕他。
「那就這麼說定了,深津學長教我已經綽綽有餘,等吃完晚餐我就過去學長的房間。」澤北跳得極高,頭也不回地一步併作兩步衝進宿舍裡。
結束晚餐後,河田在走廊上看見澤北抱著書往隔壁房間走:「澤北,你要幹嘛?」
「我要去問深津學長功課啊,」他說,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下周要考試了,深津學長讓我至少要把英文念好。」
這是被纏上了啊,河田暗道,但他沒有要發揮隊友的情誼,只是退回房間後立刻將房門關上。
室友野邊一臉不明所以,「怎麼了,你在外面跟誰說話?」
「遇到澤北那傢伙。」
「喔喔,是他啊。」
「說要去問深津英文。」
「啊?」野邊一愣,「深津英文不是挺一般的嗎?」
「但那是澤北。」
「……也是,應該很夠用了,」野邊帶著點同情的語氣說,「哇,被學弟纏上了。」
河田對著什麼都不知道的野邊欲言又止,最後想著這一切要真是幻覺就好了,他總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多。
「……為什麼咧?」深津一手撐著頭,側著身子看澤北那一蹋糊塗只有英語勉強還行的考卷問道。
「英語及格了呀,」澤北說,「其實小考也才兩科不及格,應該不錯吧?」
在籃球以外,他的天真倒是橫行無阻,至今未嘗敗績,大有一往直前的氣勢。
「什麼不錯咧?不是,我說你為什麼一直跟在我後面咧?」深津嘆氣,「河田的功課比我好咧。」
「但深津學長不該幫我嗎?堂本教練說有事都可以找你的。」澤北把頭靠在桌上,他倒是把這些不該作數的客套話記得牢靠。
「……那下次至少不要再不及格了咧。」深津再一次無奈妥協,想著五郎到底找了什麼樣的學弟進籃球隊,他自己也不知道吧?還把這麻煩人物丟給自己,他不過是個籃球隊的一般隊員。
「⋯⋯我努力。」澤北很是艱難地承諾著。
「期中考不及格不能參加校外比賽咧,笨蛋。」深津捲起考卷狠敲他的頭,「不及格就算了,關我什麼事,讓松本上也一樣咧。」
「怎麼可以!我才是王牌!」
「什麼王牌,我們沒有這麼多不及格的王牌咧。」他冷笑,「起來訂正考卷寫作業咧。」
一連好幾日,澤北找到機會就拿著紅通通的考卷與課本往學長的寢室裡跑,或者留在交誼廳裡聽籃球隊的學長們討論課業,他拿著筆在筆記本上抄寫著重點。
明明籃球在他手上像是隨心所欲,畢竟從出生至今沒有一日不與球接觸,澤北的字跡即使在男生中也稱得上怵目驚心,尤其寫到後來撇出格外看來更加四分五裂,他依舊義無反顧地在字裡行間狂飆著。
深津轉頭看他,「字好醜咧。」
「看得懂就好嘛。」他說,「下禮拜就要期中考了,我前所未有地充滿信心。」
「……笨蛋咧。」他伸手戳戳澤北的頭,「反正不及格你就不要參加秋體了咧。」
「不會的,你們需要我!」澤北又說了一次,「我不能讓你傳球給其他人。」
「哈。」深津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地又將滿是紅筆修改痕跡的考卷推到他面前。
身為山王第三次連霸全國冠軍的一員,澤北這初入高中便打響名號的人確實在球隊裡扮演著難以忽略的份量。高三的學長對他的態度一直都挺寬和的,大概明白籃球隊有他後,山王工高男子籃球隊的地位在未來都將會更上一層樓。
確實高一生在球隊中需要打掃體育館、處理不少雜務,但澤北需要在場上練習、加入戰術的演練等等,除去結束後的清潔,一般雜事倒也輪不太上他。
澤北在打掃完體育館後,說他去喊學長來鎖門,其他人可以先走了。
他哼著歌往社辦走,今天練習時投球的手感不錯,打掃的時間也比平常早一點結束,剛過期中考,學科順利低分通過不需要補考──
「深津,這個社團日誌也寫得太短了,這樣我們要怎麼拿去評社團活動?」
「對啊,都寫這麼久了,至少要把空格填滿吧,這幾篇字數太少了,別忘了拿回去補寫。」
「……我知道了,我今天會重寫的咧。」少年慢吞吞地回話。
「明天中午要送去辦公室的,你記得先拿來教室給我。」
「了解咧。」
澤北走進更衣室,「深津學長還在嗎?」
「掃完地咧?」深津已經換好衣服,他揹起球袋,「收拾一下,我跟你過去鎖門咧。」
澤北隨手抓過外套穿上,把毛巾、髒衣服胡亂塞進去自己的球袋裡,沒幾分鐘就嚷嚷著自己整理好了。
「……頭又沒擦乾咧。」深津把他塞進球袋的毛巾拿出來,用力搓著澤北依舊滿是汗水的頭。
還真的像是養起了一隻狗,深津最後又摸摸他的頭,「噁,好臭咧。」
「你這樣讓我不知道要不要道謝。」澤北收起毛巾,還是嘟噥了聲謝謝,跟在他身後走出社辦,看著對方關燈、落鎖。
「一直都是深津學長負責鎖門嗎?」
「這學期開始的咧。」
「我可以幫忙嗎?」澤北問他,「我想留下來多練習一下。」
「不可以咧。」
「為什麼?鎖門是你、社團日誌也是,什麼都你負責,每天都是你最晚走,這樣不公平──」
深津沒理會他,脫鞋走進去體育館,確認一切都歸位、打掃乾淨了才走出來。
「你聽到咧?」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
「嗯。」澤北噘著嘴,他總是這樣,遇到自己看不過去的事就吊著嘴唇,好似鬧脾氣就能招來別人的關切。
秋天了,日頭逐漸短減,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深津並沒有再多說什麼,澤北咬咬牙,「那不然……我陪你!」
他小跑幾步到深津身邊,「你教我寫社團日誌?我以後也會快一點掃完體育館。」
「你不是還想留下來練習咧?」深津瞥了他一眼。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藉口,」澤北直視著他,眼睛總是閃閃發亮,即使是在黃昏時刻,在光線昏暗的步道上,他那雙黑得讓人心驚的雙眼依舊透著光,「再練下去要被你罵的,我知道。」
他從來都是這樣,說著拙劣的藉口試探深津,被拆穿了也一副你都明白的模樣,說穿是有恃無恐,但深津並不討厭這麼坦蕩的人。
「……你的字太醜咧,」深津別過眼光,「而且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咧。」
「我不想要這樣。」少年說,換作是自己,他大概也不會當作一回事,但他就是不想要看見深津忍氣吞聲的樣子。
深津察覺他停下腳步,有些無奈:「……快點,我肚子餓咧。」
他抓住深津的袖子,亦步亦趨地跟著,「你每次都最晚走,我不喜歡這樣。」
他又說了一次。
「……你不也是跟我一樣最後走咧。」
「深津學長還是教我怎麼寫社團日誌吧,」澤北說,「以後我也幫你寫。」
他一直覺得眼前的學長無所不能,卻又在這條走了數十數百次的路上明白,他總是有很多事不明所以而束手無策,除了籃球以外,他常常幫不上任何忙,這讓他沮喪地低下頭。很多事情在這裡並不一樣,但也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事情總是重複上演著。
「好啊,明年你幫我寫咧,等學長們走了就換你寫咧。」深津語氣有點隨意,沒有甩開拽著自己袖子的小狗,只是用另一隻手從自己的球袋摸出一顆糖果拋給他:「不准反悔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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