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之後有私設。仙道被我寫得真是個情感上很早熟的人。
想了一個不要那麼heavy的標題，因為這裡本來就是我自己紀錄用。
流川問仙道，你要跟我在一起嗎？
他正站在三分線上，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要多練一點的時候，被少年的問句憑空砸下，他手一滑，正好空心入網。他甩甩手，對於如此流暢的手感陌生。
「什麼意思？」他裝傻。
「和我交往。」流川看著他，「不行嗎？」
仙道笑笑，他說：「你都不知道我喜歡男生還女生就問了。」
流川微微皺眉：「那你喜歡女生嗎？」
年長他一歲的少年像是認真又像是在逗他：「我也不知道，大概都可以吧，但是我沒有跟男生交往過。」
「所以？」流川追問，他每一句都像是踩進了仙道的陷阱裡，但他並不在乎。
仙道搔搔頭，「一起打球不好嗎？」
他的拒絕有些客套，流川想，他的意思是沒有要跟我在一起。
「只可以打球，但是你不喜歡我。」
「不是不喜歡。」仙道立刻接上他的話，他表情變得很嚴肅，「我很喜歡你，但並不表示我要和你交往，這是不一樣的。」
流川點頭，「是沒那麼喜歡到要跟我交往。」
仙道想，是也沒錯，「你不要這樣說。」
他把球放下，然後對流川說：「為什麼是我啊？」
流川想了想：「你很安靜，也很會打球。」
就這樣？仙道不小心笑出來，「你真可愛。」
他像是看著小貓小狗般的眼神在看著流川，對方也是一副懵懂不問世事般的眼神。好怪，為什麼會這樣子一路長到那麼大呢？
「你不喜歡女生？」
「沒有不喜歡。沒有喜歡的而已。」
「那你喜歡男生？」
「應該。」他說，「因為你是男的。」
仙道想自己問得太多了，他只說抱歉啊，但我還是覺得現在的我不適合你。
真的不要嗎？流川又問了一次，他說我很會打球、長得好看、也很有耐心。
他笑著走上前，把球撿起來扔給流川：「那一對一，打贏了就聽那個人的。」
流川說好。
那一天流川事後回想起來很魔幻，仙道的重心壓得比平時低，運球的速度也加快似的，他想應該不是他的錯覺。
「你以前都沒有使出全力嗎？」流川問他。
「是今天超常發揮。」仙道聳肩。
那天仙道贏了，流川說那我要回去了。他知道對方並不會想要跟他交往。
仙道說，回去的路上小心，不要睡著了。
流川沒有說話，仙道跟在他身後說：「你走太快了，我話還沒說完。」
他又恢復成那個漂亮卻沉默寡言的少年，轉身看他。
「你要去美國打球，是嗎？」仙道想了下，「跟北澤──啊，澤北，一樣。」
「那又怎樣？」
「以後如果我喜歡上你了，再換我追你吧。」仙道說。
「為什麼不是現在？」
仙道安靜了幾秒，「因為覺得很可惜。」
他想現在不好，他還沒那麼喜歡流川，沒喜歡到不願意去考慮未來的事，以後等他更喜歡了，換他跟在流川身後跑也行，他覺得自己可以。
「不一定有以後。」流川抬起下頷，高傲地看著他：「你會後悔的。」
「那又怎樣。」仙道又靠近他一步，「是我後悔，又不是你。」
他伸手往流川的背後一推：「回家吧。」
「你真膽小。」
仙道又露出無奈的笑，「不是每個人都是流川楓。」
=====
旅外球星們陸續回日本加入集訓，準備接下來的世界盃。
仙道並不是出國的那群人，他也一直都不太在意這些事，選擇留在國內的大學拿獎學金，以體育推薦入試，拿到職業球隊的內定，準備開始他的職業生涯。
不是沒有被問過要不要出國打球，他只是說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笑容誠懇、眼神真切，但往日的隊友們一看見那副模樣的仙道，便知道他其實有些話說出口雖不是騙人，也並不打算負責，仙道彰是個遊走在曖昧地帶的高手。
這些話要是讓流川知道，他大概也會用手抵著下顎頗為認同地頻頻點頭。
流川出現在機場的時候，等候多時的媒體早已虎視眈眈地守在出口，長槍大砲、鎂光燈閃閃爍爍，流川恍然以為自己正在球場上一樣，準備要與對方爭得你死我活。
他沒停下腳步，壓低帽簷被經紀人與保鑣護著要走出機場。
有記者高聲問他：「這次仙道選手第一次入選國家隊代表，對於以前的對手有什麼看法嗎？」
流川腳步一頓，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喧囂吵鬧的環境裡還能聽見對方的問題，但他沒有轉身回答，只是心想著，有什麼看法？他就是個大白癡而已。
他習慣性地噘了下嘴，又急忙被經紀人帶離。
到了集訓中心，莫名其妙被分到與仙道當室友。
流川一推開房間，只想轉身跟工作人員商量換房──
「沒房可以換了，澤北跟他學長同一間房了。」仙道坐在榻榻米上，抬頭對站在門口的青年一笑，「將就一下？」
流川想著，誰怕誰，卻沒注意到眼前的人依舊對他的脾氣瞭若指掌。
「辛苦了，下了飛機隔天就立刻來報到。」
「……你們賽季不也剛結束。」流川的行李出乎意料地多，但除了必要的衣物與用品，大多是保健與恢復用的器具。
「在美國還好嗎？」仙道問，他自然而然地問起，全然不顧中間間隔數年的時光。
流川點頭：「沒什麼不好的。」
「果然是你。」他笑起來，「打球還開心嗎？」
青年愣了一下，還是點頭。他在仙道面前還是那個有話直說、一來一往對答的少年模樣，但是長大後的他也多了幾分成熟。
仙道靠近他一些：「真的開心？」
「打球還是開心的。」流川說。
仙道說：「你記得以前我說的話嗎？」
流川大翻白眼，「誰記得啊白癡。」
仙道笑起來，他轉身從自己的行李中掏出一只御守，「這給你。」
來自那座在陵南附近知名神社，流川翻看著，身體健康的御守，他想自己當初去那裏這麼多次，卻一次也沒去過那座神社。
「你之後還會繼續留在美國打球嗎？」仙道問。
流川才剛結束幾個小時的採訪，被問的問題總歸就是那些，他只說去看明天的新聞你就知道了。
「我早知道答案了。」仙道說，他抿唇一笑，你看不出來這是鋪墊嗎？
他瞥了對方一眼。
那我告訴你好了，年長他一歲的青年湊近他，像是要與他分享祕密般：「我放棄球隊的內定了。」
流川瞪大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睫毛一閃一閃的。
仙道仍有餘力去觀察他，真漂亮，他一邊感嘆著，一邊開口說：「我錯了。」
他說，我是個不夠勇敢的人，不像你。
「你不是說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我的嗎？」其實流川也是這樣認為，這幾年他慢慢理解為什麼仙道這麼說，即使他依舊覺得拒絕自己的仙道很討厭。
──還是很在意他的自己也很討厭。
仙道笑著說，我到現在還是這樣認為的，「可是我想試試，就算晚了。」
我拒絕內定了，找了經紀人，之後我也要去美國打球，應該會很困難，但我想試試。仙道不知什麼時候靠在他肩上，在他旁邊慢慢說出這些話。
大概等國家隊季節結束之後會有消息出來，不過只會佔版面一小角而已吧，或根本沒有。他笑起來，好像那些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但我無法預料在國外的生活，仙道說。
流川拐了他一下：「你後悔了？」
仙道往後閃，只被拐了半肘，他笑瞇瞇，「算是吧。」
「騙人。」
「你想追我？」流川看他。
仙道苦笑，他搔搔自己的頭，「很明顯？」
流川突然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我知道。」他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我當時只是不相信自己。」
流川不懂他的意思，只聳聳肩說，我現在沒有要和你在一起。
仙道往後退了一些說，沒關係，我很有耐心的。
你真是個沒救的白癡。青年又說。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很擅於從頭來過。」他抓住了流川不耐煩底下的意思，「你再等一下吧。」
「誰要等你，追不上是你的問題。」他哼了一聲低下頭又開始打理自己的物品，隨手往後拋出一組海釣用的魚餌給他。
仙道伸長手接住，忍不住低頭笑起來，這麼多年過去，這人還是流川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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