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私設+OOC,ぺし(Peshi)代換成「咧」。
(四)
河田高一時因為身高的緣故,與深津同為控球後衛。那時候深津上場的次數隨著賽季來到尾端而逐漸增加,但他並不覺得特別彆扭或羨慕,因為他的身高逐漸拔高,最近教練開始試著讓他去大前鋒位試試。
每一次轉換的時候河田都吃了不少苦頭,換防、站位與隊友之間的搭配等等,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他或許能掌握控衛要的是什麼,但他不一定能做到。想像與現實之間的落差總是要在上場之後才能知道,身處不同位置看到的球場並不一致。
深津那時候幫他不少,不管是給出更明確的指示或是在復盤的時候仔細與他討論,河田當時覺得這個人成熟得嚇人,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深津發自真心來幫他的,抑或僅僅因為教練的指示。
他這樣想是有些狹隘了,畢竟連下課時的時間也拿來復盤當真不是什麼令人享受的事情。
「五郎讓你去打大前鋒咧?」深津走在他身邊,一邊問著,他總是在私底下直呼教練的名字,挺沒大沒小的。
河田有時候覺得那是他的特權,因為深津是第一批堂本教練經由推薦管道親自召入的球員,多少有些異於常人的份量,反而他當時還得靠一般入試進入山王工業。
「我已經比你高了,去前鋒位也還行吧。」河田哼哼笑了一聲,「要是我繼續長高,被換去中鋒都不是不可能的。」
深津只覺得他在炫耀與說笑,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那個新來的會打小前鋒咧。」
河田嗯了一聲,並不是很在意,「他會先發吧?」
「……畢竟真的厲害咧。」
他們都是打籃球多年的人,有些人是註定要在活在場上的,例如那個新來的人。
「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後面喊深津學長,真是笨蛋。」河田帶著笑意,好像在看別人家養的小狗一樣。
「是挺笨的。」他點頭,「真可憐咧。」
河田一愣:「哪裡可憐?」
澤北那傢伙吃好喝好,還被他的深津學長照顧得好好的,怎麼樣都稱得上是一帆風順了。
「不知道,就覺得他有時候看起來很可憐,很讓人想欺負咧。」深津嘴角帶著幾不可見的笑意。
「哇,現在我真的覺得他很可憐了。」河田漫不經心地說。
「河田學長的術科成績居然這麼好嗎!」澤北經過佈告欄時看見上學期末的校內術科比賽的排名,下午社團訓練的時候他便拿著這件事去河田那裡討打。
「那不是因為你太笨了嗎?」河田單憑一隻手把人撂倒在地後高高在上地嘲笑他一番。
「術科成績還可以,但山工的學科考試真的有問題吧,為什麼工高的數學跟英文這麼難?」澤北嗚嗚倒地哭著扭動著。
深津經過時看澤北被河田制服,順手拍上他的頭:「起來練習了,補考預備生。」
「你要跟河田學長說啊!」他拍著地板大喊放棄,「而且太快認定我要補考了吧,什麼意思啊深津學長!」
少年剃得只剩薄薄一吋的髮根,摸起來的手感帶著一點柔軟,像是絨毯,意外地殘留的觸感在他掌心停留了很久。
深津看著剛加入球隊沒多久的澤北便與隊上的高二高三生們往來得極為融洽,這點讓他望塵莫及,說著恰到好處的玩笑話,既能拉近距離又不至於太冒犯人,
他轉頭看著正好坐在身邊的松本,「今年位置的變動應該會很大咧。」
松本綁著鞋帶的手指停了一下,「是啊。」
深津在他身邊坐下,也開始跟著重新綁鞋帶:「很討厭他咧?」
「倒也沒有,」這句話他回得毫不遲疑,「……你也知道的,這不太一樣。」
「是不太一樣咧。」
「老實說很多事情是來到這裡之後才第一次體會到的,即使發生了跟以前不一樣的事,我不會覺得不好,也不會覺得理所當然。」松本終於也把另一隻腳的鞋帶綁好,「我知道有我能做的事,也會有我做不到的,你比我清楚的吧?在場上的你也一樣。」
他起身時拍拍深津的肩膀,笑了笑,「我沒事。」
深津看著松本走過去並加入人群,澤北又跳到他身邊,比手畫腳。
深津心想有些人運氣就是好,遇到的學長心無芥蒂。
IH地區預賽開打前,他們找了幾個鄰近縣的學校打練習賽,堂本教練有時放松本上場當小前鋒,有時放澤北上場,他似乎在嘗試些什麼,或者說猶豫不決。
原本深津以為那傢伙沒有上場的時候會在熱身區吵吵鬧鬧,但事實上他在場邊的時候也全神貫注,在暫停的時候除了過來遞水,也會對松本說幾句他自己的看法。
這些建議本來就沒有對錯,練習賽的意義就是讓他們在場上驗證那些假設,澤北不覺得自己該安安靜靜在一旁,而是像他第一天來到體育館時的態度,帶著無法輕忽的力道闖入,讓人能夠看見他。
松本在籃球上對待澤北的態度與他跟河田、自己討論時一樣,其餘的一年級生多少都是帶著討教的心情,確實松本也能夠指點他們。
澤北反而與他分享自己進攻的策略與做出決定時的想法是什麼。這些都是他從小到大一路與人單挑、大小比賽時累積出來的經驗,說是珍貴,但正因為松本能夠理解並在場上嘗試才更讓人稀罕。
他想松本未必不曾帶著審視的眼光看澤北,同一個位置的他更明白,可是澤北原本就不是那個讓人能夠列出表格一一劃分比對的存在。
松本並不是那種非要拚得你死我活、又或可以隨意放棄的人,他試著做好,只是每個人處理與面對壓力的方式並不盡然相同,這更是在競技運動中所有人都在持續學習的事。
深津覺得松本的狀態太過緊繃,反而錯失了幾個三分球。
堂本在第二場的練習賽中,對澤北比個上場的手勢。
在輪到他上場後的中場休息,深津正要扭頭對澤北說剛才的配合失誤,發現松本就站在澤北身後,甚至拿著一塊白板仔細說了幾個深津正要指出的點。
「澤北,你可以試著把球給河田。」深津聽見松本這樣對澤北說,「雖然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覺得自己突破不了。」
「也不一定是我突破不了的時候吧!」澤北回話,他看起來並沒有很緊張,也不像對方才的失誤耿耿於懷的模樣。
深津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猛地回頭望向松本,看見他順勢一把將毛巾丟在澤北頭上,但深津並沒有聽見松本當時彎腰低聲對澤北說:「要去試試看深津強不強嗎?」
澤北轉頭看松本,「我知道深津學長很強——啊,不過松本學長你也很厲害。」
「謝謝喔,我知道。」他說,用著不大不小的力道從澤北的頭拍下去,想著才加入社團沒多久,也太快變成深津的跟班了吧。
後來他跟河田說的時候,對方只說你搞錯了,那是深津的小狗。
「你也對那傢伙太好了咧。」深津在社辦裡換衣服的時候對站在旁邊的松本說。
「有嗎?」他抓抓頭,「你才是吧。」
「倒是讓我羨慕起他了,」少年套上乾淨的運動衣,「每個人都在幫他咧。」
「不好嗎?」松本說,「而且他根本眼裡只有你。」
「所以才讓人覺得害怕咧。」他一腳踏進褲管,另一隻褲管差點絆倒自己,搖晃了兩下又連忙站穩。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你比較可怕。」身旁的人毫不見外地說,「搞不懂你。」
「我以為……我們已經很有默契了咧?」深津一臉震驚地轉頭看向同伴。
松本瞥了他一眼:「我本來以為你在挑播離間我跟學弟之間的關係,後來想到你會不會是關心我,但現在我覺得你就是看好戲。」
「——是看好戲沒錯,」河田從旁插嘴,「他這個人總是不安好心。」
「我也沒那麼壞咧……」深津嘀咕著,想著自己一片赤誠心意怎麼就被他們誤解?
「說起來他才是對學弟最好的。」河田嗤笑一聲,「我們都被騙了。」
「我是被五郎交代的,並不是自願的咧,」櫃子門喀噠一聲地被關上,「只是責任而已。」
「嗯嗯,責任而已。」河田敷衍地點頭。
松本指指深津的鞋帶,「你的鞋帶掉了。」
暗自決定不要把一之倉教唆他去試探澤北的事情說出口。
深津坐在椅子上正要重新繫上的時候,澤北從外頭衝進來一邊大喊:「深津學長你在嗎!聽我說!」
松本與河田不約而同低頭笑起來,深津翻了個白眼,往河田身後縮去。
「……吵死了。」他甚至又氣得忘記說語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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