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CP向。通篇私設。
聽的是宇多田光版本的少年時代,雖然我寫的不是夏天過去之後的時間點。
這首歌的歌詞我覺得很有意思,有興趣的人可以找來看。風あざみ有個說法是原作
井上陽水用以表示夏天過後少年時代的虛無感。
「……阿宗,我做了一個夢。」良田在半夢半醒之間開口說著,「我夢到你去釣魚,結果死掉了。」
「哈,什麼啊,這夢聽起來真討厭。」宗太睡在他的隔壁,帶著剛睡醒的聲音回覆著。
「對啊,很討厭的夢。」良田說,他撩起衣服下襬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痕,悄無聲息地滲入布料裡。
「啊,下雨了,難怪天這麼黑。」宗太坐起身來,「已經七點多了。」
宗太爬出被窩,推開拉門,帶著厚重濕氣的涼風吹進房內,雨聲嘩啦啦作響,這個時間薰早已出門上班,家裡只剩他們三人,安娜還在睡,良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六月是沖繩的雨季,不管是出船或是觀光業,這時候都相對淡薄,但薰在漁市附近的加工廠上班,這倒是不受氣候影響。
宗太起身換好衣服,推了一把良田:「起來嗎?」
「起來幹嘛?又不能打球。」良田咕噥著,「難得的周末,都被這雨毀了。」
「可以去看球啊,IH的地區預賽難得辦在我們這裡。」宗太即將要上高中了,但他們早已決定明年要舉家搬去神奈川,薰的家人在那邊,至少彼此可以有些照應。
「好吧。」良田總是這樣子的,宗太說什麼他會半推半就最終還是跟在他身後,「安娜呢?」
「我不去喔,我等等要去附近的米娜家玩。」安娜翻過身對著兩位兄長,「對籃球沒興趣。」
「好吧,那等我們回來再去米娜家找你。」宗太笑瞇瞇地說著。
「你知道米娜是誰?」良田與宗太各撐著一把傘準備走去搭公車,「安娜認識的新朋友?」
宗太笑著搖頭,「阿良也太不關心安娜了,米娜是她這學期最好的朋友。」
「上個學期不是她,的意思吧。」良田哼了一聲。
宗太對於他與安娜的交友圈瞭若指掌,從小學到中學,好像沒有宗太不認識的人,即使是隔壁學校的人也能牽上線,偶爾放學在球場打球,還能聽見鐵絲網外面傳來大喊宗太名字的不知名人士,宗太看起來習以為常。
明明是同一對父母、同一個地方長大的孩子,他卻與宗太截然不同。他沒有太多朋友,換了班級之後就不太與以前的人玩在一起,比較熟悉的人只有籃球俱樂部裡或是下課一起打球的玩伴,僅此而已。
但在這裡沒有人會欺負他,因為這裡的人都知道他是宮城宗太的弟弟,那個宗太偶爾會出現在小學找他與安娜一起回家。
下雨天出行的人並不多,要去看高中生打球的人更少,巴士上的人寥寥無幾。宗太看起來心情並不差,他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公車上貼著的大大小小地區廣告。
「阿良,之後要搬家了,你期待嗎?」
「還好。」他說,「去哪裡都差不多。」
良田想了想,又說:「阿宗、媽媽跟安娜都在的話,去哪裡都可以。」
宗太轉頭看著他,「我也是這麼想的。」
「阿宗才是,你朋友那麼多,不會捨不得嗎?」
「啊──確實有點麻煩,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已經是半大不小少年模樣的宗太說,「遲早都會分開的,早一點晚一點沒什麼差別。」
「真冷淡啊。」良田抬頭看他一眼。
他與宗太的身高差距在對方進入青春期之後便一去不復返了,當年宗太小學畢業時已經邁入一百七十公分的門檻,而此時的他還坐在班上最前排的位置上。要說不在乎是違心之論,但阿宗說他會長高的:阿良要對自己有點耐心。
十二歲的男孩子有什麼耐心?他只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打球上,成天到晚拍著那個髒兮兮的籃球砰砰作響,安娜甚至規定他們兩個回家不准再打球、沒洗澡不准上桌吃飯──連媽媽都沒有管那麼多。
想起小妹,良田扁扁嘴,算了,不跟小孩子計較。
兩人坐在觀眾席上看著場上六支球隊分成三組在球場上比賽。宗太指著一支球隊說,那是沖繩最強的球隊,去年IH、冬季盃都是沖繩代表。
「如果留在沖繩的話,阿宗應該會去那裏念書吧?」
「可能吧,學校有老師過來問過我的意思。」宗太趴在前排的椅子上,「沖繩的籃球很強啊,但是即使進去了,也不一定能先發。」
「阿宗一定可以先發的。」良田看著球場上的人。他總是這樣沒來由地相信宗太,好像他的哥哥無所不能,他說出口的話、做的事總能好好實現,畢竟從小到大,宗太從來不曾騙過他。
「阿良也太相信我了。」宗太笑出聲,「但我們要搬去神奈川了,那邊的學校可以提供我獎學金打球,沖繩這邊可沒有。」
「誰比較厲害呢?」
「應該是這邊的吧?」宗太漫不經心地看著場上彷彿單方面進攻一般的比賽情勢。
「阿宗。」良田轉頭對他說,「如果是你的話就可以打贏所有人。」
宗太一愣,半是苦笑半是開心的模樣,「你這樣我壓力很大啊。」
良田抿著脣握拳對他伸手,「說好了?」
「說好什麼了?」宗太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看著良田,「我什麼都沒答應你!」
「不管,說好了。」他伸出的拳頭執拗地停在宗太的胸前。
他嘆口氣,「……說好了。」
宗太握拳伸手,輕輕與良田那小了他一圈的拳頭一碰。
比賽結束之後雨勢漸緩,他們再度坐上公車搖搖晃晃地回家。時近黃昏,等他們下車時,雨已經停了,地上仍是溼答答。
宗太揹著籃球,看著老舊的球場上積著水:「看來今天沒機會打球了。」
良田踢了一腳小水漥,「討厭梅雨季。」
「回家看氣象預報吧,說不定明天不會下雨。」他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著。
「喂──宗太!」突然有人從開窗從二樓探頭喊起宗太的名字,「明天沒下雨,要不要跟我們出去釣魚?」
良田轉頭看著宗太,手抓住他的衣角:「阿宗,明天說好要陪我打球的。」
宗太抓抓頭,有些為難,想了一下之後抬頭對朋友大喊:「等梅雨季結束吧?免得釣到一半又下雨,無聊!」
「啊,好吧,那下周一學校見!」他又對宗太揮手,關上窗。
良田只是抓著他的衣角,沒說話。
「……明天要跟你打球的,」宗太一隻手臂攬住他的肩膀,一邊往家裡走:「我答應你了。」
良田想起今天早上時的夢,他沒有告訴阿宗,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因為他也記得不太清楚,睡醒時總覺得自己能記得,事後想起卻是一片模糊,只剩下作夢時的情緒留在體內,難以排除。
他放開宗太的衣角,改抓住手臂:「你答應我的。」
宗太沒有掙開他,他感受到弟弟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抓住他,於是他微微低下頭,良田看著他的眼睛又說了一次:「你答應過我的。」
大概睡前沒有把窗戶關緊,戶外的溼氣隨著一陣陣的南風吹進房間中。又下雨了,伴隨著海水的氣味,良田朦朦朧朧之間聽著風聲雨聲,想爬起身來卻又覺得動彈不得。
梅雨季又來了。
要是阿宗還在的話,今天大概也不能出去打球了。
良田蜷起身子,真討厭啊,阿宗不在的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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