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15日 星期二

【排球少年】及岩:〈春日南風〉試閱

第一次參加排球only,這次攤位在H03

這次出第一本的及岩小說本,包含很久以前寫的一篇AU〈春日南風〉與番外約四萬八千字,剩餘三萬兩千字是2020年後收錄在此部落格的短篇,外加一篇新寫、未公開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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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調期間:即日起~8/22(二)晚上11:59 
部分封面預覽:




〈春日南風〉

※Warning: 平行世界、年齡差


【第一章】


岩泉覺得,年輕的時候會問對方喜不喜歡自己,那可能是因為並不懂什麼是喜歡。到了像他這樣子的年紀,知道了喜歡,也明白了愛情約略的模樣,他反而不那麼在意兩個人的相處是否需要這些虛幻的情緒。

畢竟毫無邏輯,相愛的人不一定會在一起;相互憎恨的兩人或許是夫妻。看過了一些風景,體會過一些或大或小的不幸,倘若還能夠繼續追求愛情,這樣的人是勇敢的,或者無知。

岩泉是在二十八歲的時候回到老家。從十八歲離開老家,上京念書、工作,已經過了十年。這十年發生過不少事,像是坦白性向、被趕出家門、祖母過世,再到最近祖父離世。

十九歲的時候出櫃,大學畢業那時候被趕出家門,那時候交往的是一個學長,算是他初戀。年輕時候的幻想總是天真得令人覺得可笑,以為家裡同意了,他們就會一直在一起。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現實和想像總有出入,倒不如說要求現實和想像一樣,本來就是一場天方夜譚,要是一致了,才是奇蹟。

分手的理由是對方劈腿。

岩泉知道之後,也只是約了對方,問他:『分手這件事,是要由你說,還是由我來說?』

對方在他面前哭著說對不起,因為他還是覺得寂寞。寂寞?

岩泉說,沒關係,好聚好散吧,以後也最好別再見面。

寂寞。

他以為,人類這種生物就是注定要在群體中覺得寂寞的物種。

初戀看著像是一座里程碑,但對岩泉而言那不過就是一灘水窪,叫他一腳踏進,濕了褲管。褲管總會乾的,可他也不會想要再踏進水窪。 

被趕出家門之後,祖母過世,他偷偷回老家過,趁父親不在的時候回去。

媽媽看著他就哭,弟弟也希望他能回心轉意,但事已至此,他那時候還覺得如果連自己性向這一點都無法堅持,那迄今他的所作所為簡直就像是一場毫無意義的鬧劇。

等到父親終於諒解他,兩人漸漸多了互動,祖父卻在春寒料峭的夜晚走了。

他剛回到老家,準備去他的母校任職體育教師,頭一次覺得日子慢慢好轉之際,現實隨即又把他狠狠撂倒在地,無能為力。

生命、命運與人生,他到底是沒有一樣是抓在自己手裡的。


 在青城高中報到之後,排球部的老教練把他抓住,詢問他要不要當排球部的監督。說是詢問,也是有幾分不得不的意味在裡頭。

他在青城那幾年,正好有些青黃不接,高三打進全國大賽的學長走了,剩下來的一二年級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也沒有天賦異稟的選手,沉寂了好些年頭。直到前五年,才開始慢慢起色,回到前四強的排名中。

老教練說,你一定要來,這次我們有一個很棒的舉球員要來青城念書,你不來會後悔的。

岩泉知道老教練的意思,過幾年身體不行了,大概會由他來接任,畢竟有些教練確實喜歡找自己的學生回來,大概是容易使喚,畢竟積威猶存。

 他揣著半疑半信的心,跟在老教練後頭,往體育館去。

體育館沒什麼變化,只是重新粉刷過,看著便像是新的一般。

多少有些感慨,畢竟三年的春秋寒暑,他都花在這上頭了。館裡傳來排球打在地板的聲音,光線從窗戶還有門口穿射而入的角度,其實他都記得。那些枝微末節被細細地刻在腦海裡,生怕他忘記似的。

 「集合!」三年級的隊長一見老教練來,連忙大喊,「教練好!」

老教練擺擺手,笑瞇瞇地回聲好。岩泉挑了挑眉,當初對他們可沒那麼親切,老是橫眉豎眼的,覺得他們就是一群不受教的臭小鬼。

「今天跟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岩泉一,是你們的學長,這學期回來當體育老師,之前也是排球部的,我讓他回來當助理教練,以後也會指導大家的。」

岩泉搔了搔頭,也笑著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岩泉。」

後來隊長讓今年進來的一年級們自我介紹,說多不多,與岩泉那時候相比,將近二十位的一年級,對他們而言是夢寐以求的事。

但一年之後誰會留下來,這又是另當別論。 

「及川徹,北川第一中學畢業,位置是舉球員,之前也打過主攻手。」

岩泉聽見少年提起北川國中,又是舉球員,他不禁打量起少年。十五歲便長得相當俊美,大眼挺鼻,說話時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一樣。想必這大概是老教練說的人才了。 

他們將一年級幾個人分組,打了一場練習賽。岩泉才知道,為什麼老教練說及川是個很棒的舉球員。

他傳球的技術與其他人相比,並不是在同一個等級上;對球場空間的掌握能力也很出色。甚至,對第一次組隊的隊友,也能好好溝通。也許不是那麼完美,但卻是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存在。想想,及川才一年級、十五歲,還有很多時間足以使他成為一位優秀而可靠的選手,能夠帶領青城更上一層樓。

岩泉慢慢踱步到老教練身邊:「您怎麼說服他來的呀?他應該也是有很多高中搶著要吧?」

「胡說,這哪需要我說服!人家一看到我就說要來念青城了!」老教練瞥了他一眼,「他可是縣民大會國中組的最佳舉球員喔,別小看人家。」

「我哪裡小看他,就是覺得意外。我們那屆之後,北川中來唸青城的人也不多了。」

岩泉又看一眼及川,發現少年也盯著他。他也只是轉身去另一個球場看其他人比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及川的眼神總是在他身上飄來飄去。岩泉也只是以為他只是對自己好奇而已。

發球練習時,岩泉才湧上一股不可思議的欣喜,快速且強而有力的發球,及川居然是一年級中唯一會跳發的人。並且是姿勢標準而漂亮的跳發。

他摸了摸下巴,又瞥了一眼笑瞇瞇的老教練,突然之間也明白了為什麼教練要讓他來帶領這群半大不小的少年。與其說是教導,不如說是見證。即使現在還很粗糙且幼稚,未來確實令人期待。 

「如何?」老教練捧著茶坐在辦公室裡。

「……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選手。」岩泉耙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只是我沒把握能帶好他們。」

「沒開始練習之前就覺得自己做不好?」教練轉頭看他。

「話不是這麼說,以前是自己的人生,現在是要對他們負責……」岩泉苦笑,「不瞞您說,直到現在我還是很不安,對於身為老師這件事。」

「你不做這件事也是一種逃避。」老教練放下茶杯,「有什麼比有能力的人拒絕承擔責任更不負責任的呢?」

他意味深長地望著當年的學生。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找你嗎?」

「……碰巧?」

老教練給了他一個看著蠢蛋的眼神,「因為你們那屆最慘。」

「真過份。」岩泉笑了起來,「教了三十多年最慘的一屆,我們也是讓您印象深刻了。」

「最慘但是最認真,莫名其妙,有時候我都看不下去了。你是個優秀的主攻手,但是,你知道的,少了那一點東西,舉球員、副攻手到自由球員,在你們以前,我總覺得即使給了我最普通的牌,我也能夠打出一場精采的局──直到遇見你們。」

岩泉點頭,「是的,不管怎麼練習、不管怎麼推演戰術,我們依舊輸了。」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夠回來帶他們,等及川這孩子成熟,我相信是我們前往全國大賽的時候。」老教練又給自己添了杯茶,「我可是還沒放棄這個夢想過。」


 天黑了,他才踏出辦公室。學校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只剩下幾個零零散散的學生。他鬼使神差地又繞去體育館,裡頭的燈還亮著。才開學沒多久,會留下來練習的大概是三年級的。

岩泉站在門口望進去,居然是及川一個人在練習發球。他發球姿勢很漂亮且流暢,看得出來被特別訓練過,他自己以前在練發球時還去借了錄影機。看了及川打了幾球,卻都出了界。到底是少年,心浮氣躁地把球往地上一摜。 

「身子偏掉了。」岩泉沒踏進來,他穿的是皮鞋,「剛剛發球練習的時候,你的身子沒那麼往前。」

及川只是愣在原地,傻呼呼的樣子。

岩泉聳肩,「不過你的姿勢很標準。」

「……你怎麼會來?」

岩泉一愣,倒是沒想到及川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問他這件事,「……沒什麼,你快點收拾吧,已經很晚了,練太過頭對身體只是負擔。」

及川點點頭,開始撿球。看著少年穿梭在球場間的身影,他也沒轉身離去,只是靜靜地倚在大門上,面無表情。

他只是想到自己當初練球的樣子,大概也像他那樣子。

那時候要是有像及川一樣的球員……說不定什麼都會改變。 

「好了。」及川走到他身邊,掏出鑰匙鎖門。

「怎麼是你拿鑰匙?」這不是通常都是副社長的工作嗎?

「我跟學長拿備份鑰匙的。」及川笑嘻嘻,「一起走嗎?」

怎麼突然變得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岩泉挑眉,「走吧。」

及川用餘光瞥了瞥岩泉,「能喊你阿岩嗎?」

「什麼?」岩泉以為自己聽錯。

「綽號。」及川含了一口氣,鼓起臉頰,「私下叫就好。」

「憑什麼啊?至少我年紀比你大多了。」岩泉敲了敲他的腦門,「別亂占人便宜。」

「才沒呢。」及川聳肩,「我知道你家和我家是同個方向。」

少年轉話題可真是又生硬又厲害。

「為什麼?」

「我說我在路上看過你,信嗎?」及川笑得有點狡猾的樣子。

這大概可以解釋為什麼少年今天一直盯著他看。

岩泉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及川那一頭蓬鬆柔軟的髮,「信啊,怎麼不信。」

他想了想,又道:「你還真是不把我當老師。」

「你也沒大我幾歲。」

聽著雖然有些大逆不道,岩泉只是又敲了下他的頭,「尊重一點。」

及川吐了吐舌頭,看著可愛,事實上還滿令人惱怒的動作,岩泉笑了起來,帶點無奈。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男孩子。 

「你回家吃飯嗎?」岩泉轉頭問他。

「吃剩菜剩飯。」及川立刻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還吃不飽。」

他倒也沒騙岩泉,這年紀的少年不吃個三碗飯大概都稱不上飽。

岩泉哼了一聲,「走吧,正好我也不用一個人吃飯,帶你去吃拉麵。」


那是一間小拉麵店,開在街角多年,從岩泉高中的時候就屹立不搖,便宜又大碗,是青城高中的男孩子最愛來的店之一。 

「什麼好吃?」及川好奇地探頭探腦。

「都挺好吃的,看你。」岩泉替他與自己倒了兩杯冰水。

及川學著岩泉也點了醬油拉麵,又看著男人點了幾盤配菜與肉,「吃不夠再說。」

男人漫不經心的樣子,及川眨了眨他的眼睛,遲疑了一陣子,「……你真的沒想起我?」

岩泉一愣,「……你在路上見過我,可我又不一定見過你。」

及川沮喪地趴在桌子,臉埋在手臂裡面,「不是──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男人敲敲他的腦袋,「別趴著桌子。」

少年不情不願地直起身子,「我的排球還是你教我的呢,你就這麼忘了我。」

聞言,岩泉這才仔細端詳起及川的容貌,看了有一會兒,才睜大眼睛。

「啊……是你?徹?」岩泉左右看了看,才確定道:「你是徹。」

及川右手撐著自己的臉,還是鬧著彆扭,「你都沒認出我。」

岩泉失笑,「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沒想到你年紀這麼小還記得我。」

「是你教我打排球的。」及川開口,「要是我沒繼續打排球,也許不會記得。」

「也是……你現在,打得不錯了。」岩泉看著他,一瞬間有些恍神,「都快十年過去了。」

及川沒接話,他不知道岩泉的神情是什麼意思,他並沒有見過。正好店員端上了他們的拉麵與餐點,隔開了那段讓人覺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沉默。 

及川大口吃著,覺得有一點委屈,這或許是他第一次知道,即使他把一個人珍藏在心裡十年,再次相逢時,對方也可能完全不記得他。他理智上知道這不可避免,但卻免不了鬧彆扭。但及川吃完還是老老實實地向岩泉道謝。

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走著,途經便利商店,岩泉停下腳步,「……還吃得下嗎?」

及川正低頭一邊踢著石子一邊走著,聞言也只是茫茫然地抬頭。

「等一下。」岩泉走進去,過了幾分鐘,提著兩枝冰出來。

「吃吧。」男人扔給他,自己豪邁地用牙把包裝的塑膠袋咬開,喀啦喀啦地吃起來。

「牛奶口味的。」及川嚓啦地撕開。

「我記得的,你喜歡牛奶口味的東西,還有牛奶麵包。」岩泉沒兩下便啃了乾淨。

及川還慢吞吞地吃著,「阿岩。」

「嘖,還跟小孩子那時候一樣亂叫。」他嘴上一邊碎念著,突然靠近及川。

少年嘴裡咬著冰,一瞬間屏住氣息,腦子混亂成一片,男人比春末悶熱的南風還要高的體溫湊向他,帶點汗味,還有難以言喻的,只屬於他的味道。

岩泉揉揉他的頭,「對不起,沒立刻想起你。」

及川愣在原地,直到冰棒化成水流到手上才回過神,一把塞進嘴裡吞下。

岩泉已經轉身往自己住屋處的轉角走,他擺擺手,「明天也要加油啊,笨蛋川。」

「不要叫我笨蛋川──還有不要省略別人的名字!」少年在後頭大喊著。

「好、好,笨蛋及川,明天見。」男人拖長的尾音像是曳在背後的陰影,隨著人消失在轉角,卻依舊留下一道轉眼消失的痕跡。 

及川站在人行道上,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踱步回家。他最後一次看到岩泉時也是如此,一如往常地道別,然後那個人從此就消失了。那是他第一次明白,原來所謂的再見,並不能保證真的能再見。他那時跑過大街小巷,問遍附近的鄰居,終於有人告訴他,岩泉回東京念書了,要看到他大概只能等到長假,可是他等過無數個長假,等到他都長大了。

幸好最終他還是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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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及岩:Silver Vine

Silver Vine是木天蓼的英文。 祝阿徹三十歲生日快樂,一樣有一點點NC17,但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