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had got an American Dream before,
but now I realize I just cannot be anyone's hero.
I am just like everyone el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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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那托利看了他一眼,夫池的情緒難得顯露,不過換作是他大概不會像夫池有這麼好的耐力,應該是直接一拳讓那人翻倒在地。
老婦人很是悲傷。
安那托利領著兩人回家。是間小公寓,不算寬敞,一個人住剛好,兩個人也還行。看著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仔細一瞧便會發現這男人的住所十分順心,多餘的東西一概收得乾淨,日常用到的東西也整整齊齊地隨手可拿到的位置上。這說來簡單,但是夫池知道花在這上頭的心思可不少,他就是典型的東西拿到就會亂丟在只有自己記得的地方,家裡的阿姨們為了要改掉他這習慣無所不用其極,也是成效不彰。
「你家可真是舒適。」
「我的職業可不容許我在這點上馬虎。」安那托利笑著,「奶奶,我去收拾一下客房,你和,牧先生,先在客廳裡休息一下吧。」說完轉身進了客房。
老婦人盯著他看,似乎已經恢復許多。
「奶奶,怎麼啦?」夫池隨手抱過麻布沙發上的抱枕,笑著問道。
「剛剛……和我孫子在一起的是個同性戀嗎?」她有些遲疑地開口。
「嘛,大概是吧,但是那種男人我見多了,他們只不過是喜歡和男人在一起,真叫他們和女人結婚生子也是可以的,他們沒有下限,我說真的。」
「那我孫子怎麼辦啊……」老婦人說著又紅了眼眶。
「您可別擔心這事,我看您孫子也不是什麼會委屈自己的人,要是那男人真的要離開他,他自會讓自己過得好好的,您別煩惱。」夫池攬著她,輕笑道。老人家真是傻,這孫子都這樣對她了,還一心為他煩惱,但他就是覺得感動,這種傻氣讓人覺得……真是幸福啊。
安那托利走出來時看見兩人坐在沙發上,老婦人奔波了一天,竟在沙發上睡著了。夫池身上的外套蓋在老人家身上,他睜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嘿,你餓了嗎?」安那托利輕聲道。
「嗯?」夫池轉頭,「不太餓,你可以作奶奶和自己的份就好,我午餐挺晚吃的。」
「好吧。」安那托利轉身走去廚房,又走出來。「這給你。」
夫池頰上一涼,竟然是瓶開好的啤酒。
「啊,謝謝你。」他露出淺淺的笑容,比今天任何一次的微笑都要真誠。
老婦人是在飯菜的香味中醒來的。
那時候夫池正坐在餐桌上,有一口沒一口喝著啤酒,一邊往嘴裡丟餅乾。
安那托利正好把義大利麵和一小鍋南瓜濃湯端上桌。
「奶奶,妳醒來的正好,快點來吃吧。」他笑起來乾乾淨淨,不像牧夫池那麼招人。
「你不吃呀?」老婦人望著夫池。
「不,我不餓,你們吃就好,我有啤酒呢。」他看起來很是放鬆,面目柔和,「奶奶,不如把您的蘋果派給我吃吧?」
「你不是說只有小鬼才吃甜點嗎?」安那托利撇了他一眼。
「我樂意今晚當個小孩。」夫池挑眉,一雙眼睛彷彿流光四溢,明眸善睞。
兩人還在耍嘴皮子,老太太就這麼抽抽搭搭地落了眼淚。
再好的孩子都是別人家的,自己的就算疼得半死也什麼也得不到,委屈了大半輩子,換來的不過就是一個被嫌棄的眼神。
兩人安靜了下來。
安那托利沒經歷過這種事,他交往過的兩個對象獨立而自信,連分手都好聚好散,更遑論是落下過一滴淚。他頓時間手足無措地看著夫池。
夫池忽然覺得這樣有口難言的青年挺可愛的,他笑了笑,便開口。
「奶奶,我知道,您覺得自己辛苦大半輩子拉拔大的孩子,還比不上兩個素昧平生的小夥子,您覺得有些不公平。」夫池的聲音低低的,因為不太熟練德文而語速極慢。
「可那又怎麼辦?我舉個例子吧,我養了一隻狗,我每天帶牠出去玩,餵牠吃好的,讓牠睡我床上,還替牠洗澡,能作的我都作了,我能要求牠給我什麼回饋呢?保護我?看家?我養牠也不過就是圖個不孤單罷了。這樣就好了,其它我也沒要求什麼,到最後牠要是真的跟其他人跑了,我頂多只是可惜,我不會多求什麼了。」夫池又再次遞出自己的手帕,「奶奶,放寬心,如果您覺得不公平,就別對他太好,畢竟他看起來也不缺你;您如果能夠像我一樣沒有所謂,那也就沒事了。對吧?」但人就是有情,總在不知不覺間入情,因此在捨棄時才會覺得那麼痛。夫池斂起這句話,這算是難言之痛吧。
「你都這麼……冷靜嗎?」
「啊?」
吃完飯,安那托利送了老婦人回客房休息,他看著牧夫池啃著重新烤過的蘋果派坐在客廳裡,桌上還擺了瓶啤酒,那大概是第三瓶了。
「對那個男人、對那些事情,你似乎一點也不受到影響?」
「怎麼會,我這人情緒起伏很大的。」夫池隨意笑笑,「你幾歲?」
「二十五。」
「我二十五歲的時候,比不上你,我那時候花天酒地,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我們家的敗家子,要不是沒我大哥,可能我家就得收拾我了。我看過很多這種人,也遇過不少這種事。如果真的要讓這些是影響你,那就沒完沒了。身為一位合格的浪蕩子怎麼可以為這種事失去冷靜呢?」最後一句說完,夫池勾起嘴角,確實頗有當年風流倜儻、風靡全場的牧家小少爺作派。
「包括安慰人嗎?」
「這是必備的!」他沒好氣道。
「你到底幾歲?」安那托利看著他道。
「咦,三十二呀。」
安那托利黑了一張臉,「你真是個妖孽啊。」頂著這張臉為非作歹禍害人間。
安那托利後來讓夫池回家,他說他會帶老奶奶去火車站搭車的。夫池想想也是,在人家家裡過夜也奇怪,於是在十點時拎著一瓶啤酒,笑嘻嘻地擺手道別。
安那托利那時候想著這人還真是奇怪,好像認識了很久一般,有些人就是會有這種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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