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懶懶地起身,想牧夫池這人愈發懶惰了,連這種事都要麻煩人。
會客室就在通往主樓的路上。
牧總覺得那一盞盞的鵝黃燈光比不上藤真家樓梯間一盞燈的溫暖。或者,家是溫暖的,但是最冷的地方也在於此。
牧想,藤真會不會知道他被禁足了,近似於軟禁,連電話也不能接。父親總以為是他想繼續打球的關係,牧想笑,他要真想打球就不會填東京的學校了,深體什麼的學校,他還擔心不能上嗎?但也懶得說什麼了,窩在家裡正好,這些日子待在家裡的時間不多,等到念大學之後回來的時間肯定更少。
只不過,他就是有點想念藤真而已。
他慢慢的走著,不懂為什麼夫池不叫他到房間,會客室在這個季節還要另外開暖氣。
牧拉開門。
藤真坐在裡頭,他手捧著草綠色的茶杯,然後抬頭看他。
微微笑,「我就知道你沒有出國,你要出去的話一定會告訴我的。」
牧忽然間想起這裡是哪裡一般,「你怎麼……你……幹嘛來呢……」
「快進來,會冷。」藤真皺著眉看牧,明明才外頭風吹得挺大的,他還是只穿著一件浴衣,又套上一件薄薄的外套。
「抱歉,我本來想至少寫封信給你,反正夫池可以幫我遞,可是我還真記不得你家的地址了。」
藤真倒了杯茶給他。
他沒有接話。
其實牧來之前,他原本有些生氣,氣牧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他想念應慶。他是真的不在乎念哪裡。
可是又想到牧或許也不是不想念,他們兩個人的分數要上自己在應慶心目中的科系都勉強了點,只要有其中一個人上不了理想的系,誰都會自責吧。
但他就是不高興。
「你生氣了啊。」牧的語氣有點無奈,有點抱歉。
「有點,」藤真手撐著自己的臉,「氣自己要到這個時候才找你,還有居然要到海南問你家學弟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你是不是之前就想跟我說了?在咖啡廳那次。」
牧沉默半晌,實在想不出要怎麼安撫藤真,「嗯,有想過。」
「對不起。」
「健司!?」
「我那天真的太沮喪了。應該要聽你說的,否則不至於、」藤真很懊惱地低下頭。
「健司,我真的要說的話,我就會告訴你了,因為我覺得這真的不是什麼值得你煩心的事,我們根本就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上。我最抱歉的就是,自己沒有辦法告訴你。」
「不要生氣了……」牧靠近藤真,語氣帶著討好和安撫。
「紳一,公平一點,我有事會告訴你的,但是你也得讓我安心,好嗎?」藤真認真地看著他,帶著一點懇求。
牧覺得自己要命地無法思考,因為他沒看過藤真求過人,真的沒有,藤真總是有著淡淡的傲氣,他有足夠的本錢驕傲,所以才顯得他謙虛的可貴。
但是藤真從來不求人的,不會。
可他拜託牧了。
那是一陣衝動,突然之間,他抱住了藤真,就像那天他告白時一樣。
「對不起,真的,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藤真想,他自己不喜歡求別人,可是牧應該也不曾像今天這樣地道歉過吧?
然後藤真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他,說,「紳一,我可以親你嗎?」
牧還沒有回過神,忽然鼻尖充斥著淡淡的清香,然後感受到了溫溫軟軟而乾燥的唇。
他瞪大眼睛看著藤真,一瞬間而已,輕輕的,然後藤真望著他,臉上微微泛著粉紅色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牧心跳得又快又猛,彷彿就像是在零秒出手般激烈,連心跳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只好用盡全部的力量抱緊他,不敢抬頭,埋在藤真的肩上。
「健司……健司……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一直都很孤單,一直都知道不能讓別人擔心,所以選擇什麼都不說,彷彿告訴了別人,就會造成負擔,因為不想要增加別人的負擔,所以他們都很懂事、很早熟的把所有的話都藏在心底。可是,原來不說才會讓人家不安。
如果告訴那個人他才能夠放心的話,他真的願意改變。
如果喜歡一個人代表要改變某部份的自己,那他甘願。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要、很想要就這樣抱著眼前的人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
彷彿一世之漫漫而無悔。
兩人相擁,溫暖的室內變得甜膩而使人悶出一層薄汗。
藤真輕輕拉開一小段距離,「熱嗎?」
牧用鼻子蹭蹭他的臉頰,「還好,我把暖氣調小些吧。」
他背過身子,不著痕跡的深呼吸著,試圖壓下心臟那過分激動地跳動,好像自己打了一整場球一般激烈。
「還沒吃飯?」牧看著端來的食物不是甜食,而是較為充飢的小餐點,那通常是家裡有人來不及吃飯或者太晚回來,廚房先端上的食物。
「不餓。」
「不行,跟我一起去飯廳。」牧不容拒絕道。
「哎,太麻煩了……」藤真無奈的看著牧端起茶水和餐點往外走。
「你啊……」牧看了他一眼。
管家在飯廳外接過盤子。
「幫我收一下會客室好嗎?涼亭那裡先不要動。」
「想吃什麼?」
「你幫我選吧,我吃什麼都好。」藤真坐在一旁手捧著熱茶。
「冷嗎?」
「嗯……有點,可能是剛剛太暖了。」藤真微微皺眉,他不是特別喜歡冬天,尤其還是濕濕冷冷的狀態,那會讓他想窩在被子裡看書,什麼事都興致缺缺,甚至打不了球。
「等一下。」牧走了出去。
一會兒,廚房的阿姨帶著微笑端上了一碗香菇燉飯、一盤魚肉和幾碟菜,還有熬煮過後的清湯。
「謝謝,麻煩您了。」藤真有些意外這麼豐盛,他以為只是一碗熱湯就夠了。
「不會,小心燙,您慢慢吃,不夠的話廚房還有。」
藤真以為大家會對晚上赫然出現在廚房旁邊小飯廳的陌生人感到訝異,看來方才管家來拿餐點時已經說過了。
牧回來時,手上拿著一條圍巾和一雙手套。
「等會兒回去的時候戴著。」
藤真一邊吃,細嚼慢嚥。
小飯廳很溫暖,主樓的暖氣很充足,連木地板踏起來也有一種溫溫的觸感。
總是恰到好處的溫度,就像他給的那份關心,美好得令人幾欲落淚,那種從未有過的體貼。不是男孩子就不需要別人的關愛,也不是因為是男孩子所以他對別人對自己的重視與否不在乎。
他都知道,只是沒說出口。
「謝謝,看起來很溫暖。」
牧笑笑,「別著涼了。」
跋:
一直沒有機會貼上來,前面和後面寫的時間差了一個星期有吧。
有點小瓶頸,其實。
我真的好喜歡他們。
他們說的話,其實就是我想對他們說的話,又或者,不過就是我想告訴自己的話。
然後,Fuya在下一章讓我覺得非常、非常、非常的心疼,我也相當喜歡他。
還有,我真的今年寫的完嗎?
乾脆延到過年後好了(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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