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沒寫仙流了,自從老師公布電影版的消息之後,又頻繁地想起他們。以前寫流川去美國,總會想像著那會什麼模樣,去過美國後,又覺得他可能也偶爾會懷念在日本的日子吧。慢慢稍微能夠理解,為什麼老師會說偶爾會想見花道,我也很想念他們。
每年日本放長假時,大抵都是仙道飛往美國,成田機場也不遠,直飛芝加哥不過十數小時,與那些見不到面的日子相比,不算煎熬。
搭久了就習慣。
並非是流川不回日本,少爺回日本的時間大多都是例行賽結束後,撥出一部分空檔,回日本當個合格的代言人、偶爾參加國家隊集訓,不怎麼喜歡的活動也勉強自己出席了。
仙道總笑著說少爺也長大了。
流川拍開他的手,心裡想著這不都是要賺給他的錢嗎,不然憑著仙道那家搖搖欲墜的釣具店與籃球聯賽的薪水,哪坐得起頭等艙。
流川在海岸附近的偏僻位址買了間能看海的小別墅。
仙道說,嘩,這是要給誰住呢?
流川說你愛住不住。惱羞成怒也好,或是不高興仙道明知故問也好,他也沒再多說一句。
但畢竟他人不在國內,交屋後的大小雜事還是交給了仙道處理。
流川的球隊在這個賽季很是艱辛,傷病的、狀況不佳的,勉勉強強擠進季後賽都算跌破了球評的眼鏡,可惜第一輪打滿七場之後還是只能提早休息。
仙道晚上看著錄播的比賽,看見流川賽後沒什麼表情,又覺得他變了,以前總像是輸贏都欠他幾百萬,現在反而對於勝負多了平常心。
但這不是說他不想贏。
仙道起身關掉電視。
他隔兩日也要去外地打比賽,行李早就收拾好了。
球隊的事處理完,流川火速搭上飛機回日本,這次待的時間也不多,紛紛雜雜的代言與活動就要耗到一半的時間。
他回國的事再怎麼低調,還是會被日夜守在機場的記者們抓住。經紀公司也派車與保鑣安排好一切,只希望能讓他平安出機場。
流川的人氣在日本一直都高得嚇人,即使他本人總不自知,出門也不偽裝,蓋了頂帽子就覺得自己是路人了,更不管那帽簷他是反著戴的。
司機問他要去哪邊?
他回來時都是住老家,出席代言活動就一律住飯店。
流川遲疑了一會,報出那幢海邊小別墅的地址。
抵達機場時已近凌晨,時差對流川這個隨時都能睡去的人來說也不過是打個盹的事,可惜他在飛機上睡昏了頭,現在也只能睜著一雙眼坐在後座,望著燈火闌珊成流螢。
司機打開廣播,音量不大,像是怕打擾到他。
流川難得的有些不安,要是房子裡空蕩蕩,他可能還是得回老家。本來想請司機在外頭等他,但出於賭氣又或者是不清不楚的思緒,他遲疑了一陣,依舊選擇了沉默。
進了門之後黑沉沉一片。
他去年實地勘查過,但也不太有印象了,在牆上摸索著燈源時,他一腳把行李箱踢倒,發出一聲轟隆,大概是一旁的物品也被牽連而紛紛落地。
流川終於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連握在掌心的手機都想直接往地上摔。
「……你回來了?」隨著聲音而亮起玄關的燈,昏微而曖昧,澄黃的光線瞬間讓流川冷靜。
男人睡眼惺忪,「還以為進小偷,想想哪有那麼笨拙的小偷。」
他笑笑,也不管被對方撞落一地的零零散散擺飾,伸手抱住流川,「辛苦了,歡迎回家。」
流川頓了幾秒,才反手抱住他。
腦海閃過無數鬧彆扭的話,話要出口時也只剩一句:「嗯……我回來了。」
「生氣了?」
「才沒有。」
仙道拿來一條抹布把行李箱的輪子擦乾淨,才拎上地板;又拿了雙拖鞋給他,轉身忙著收拾地板上七零八落的東西。
「……哼。」流川脫下外套掛起,這才好好看了一圈周遭的擺設。
這裡算是二樓,客廳、廚房、餐廳都在這邊,寢室與起居的空間得往下走,那邊還有個小門,可以直接走去海岸邊。
「肚子餓嗎?洗個澡再出來吃東西。」仙道一邊提起他的行李往樓下走,一邊念著,「我把你的舊衣服拿來了,要不就穿我的?有些都放太久了,我還沒洗。」
流川跟在他身後,也沒說話,仙道大概也是習慣叨唸他罷了。
流川洗完澡出來時,男人還在廚房裡。水槽、爐台、中島等高度都比一般的家庭高上不少,對他們倆的身高倒是剛好。
青年從背後抱住他。
「想睡?」仙道輕輕笑了一聲,「你在飛機上睡挺足的了吧?」
「……對不起。」像是貓咪的咕噥聲一樣,「沒有事先跟你說,又什麼都麻煩你。」
仙道想,常戲稱他是少爺,說久了就忘記他其實也會長大,雖然不過大流川一歲,他總有種少年養成的錯覺,從前那股不問世事、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太過難忘,顯得如今一些善解人意與細膩心思都讓他受寵若驚。
「你也知道啊,那還跟我鬧彆扭。」他總不得要戳這大男孩幾句,算是惡趣味,又算是替勞心勞力的自己出點氣。
「……我以為你不會想要搬進來。」
「你才是笨蛋吧,好意思罵別人呢。」仙道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手上的簡單料理也在言談之中完成,「吃吧,傻呼呼的。」
流川放開他,又瞪了他一眼,眼角居然微微泛紅。
仙道一愣,困惑又毫無底線的:「我錯了,不該罵你笨的。」
流川狠狠槌了他一拳在手臂上,端過盤子就埋頭大吃,不再多言。
等兩人收拾好,約莫是寶藍色天際微微亮起,日出之前的時刻。
去海邊看看嗎?仙道拿了一件薄外套給他,流川點頭,還是有些拘束的模樣。
別墅的位置有些偏僻,離便利商店或熱鬧一點的小鎮還有一段距離,就連鄰居也在一兩百公尺以外。
仙道牽著流川的手往海岸走,兩人手掌寬大且長年累月打球而附著一層球繭。流川還是偏白,幾乎不輸給歐美人的膚色。仙道低頭看了一眼,又握了握。
時正漲潮,海水一波一波的往岸上推進,兩人隔了一段距離,濕涼的水氣迎面而來,晨曦的光暈透出海面,亮澄色的光線隔著一層霧氣灑落。海潮聲刷過泥沙地,嘩啦啦的,誰也沒說話。
「我知道你的意思。」仙道突然開口,「謝謝你。」
流川轉頭看他,但仙道依舊望著海面,「只是偶爾還是會有點無力的感覺。」
「……白癡。」他瞪著對方。
男人偏過身子直視他,「我都知道,你不要擔心。」
流川轉開視線,他心緒難安,只覺得自己怎麼都不能盡善盡美,而不願與他相望,這才注意到朝日緩緩升起。
仙道依舊那麼堅定,似乎眼前的景色都只剩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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