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4日 星期日

【死神】白戀:日月之間(上)

設定大概是在漫畫20集那邊,往後就沒看了,覺得沒什麼意思。
主要寫白哉和戀次,會寫到一點藍染和阿銀,但這對就有點開放式結局了。
本來想印成無料還什麼之類的,所以放著好一陣子,但最近覺得自己沒什麼心力去弄,所以就都放上來。
最近寫文寫得很沮喪,年紀越長越知道自己沒辦法靜下心來好好寫個幾萬字的故事。
且書且行吧。





【朽木白哉╳阿散井戀次】


  很多人注意到他的原因都是因為那一頭紅髮。
  朽木白哉不是,他一直以來都對人不太上心,所以那些染得七紅八綠在他眼中幾乎與黑髮一樣。所以他為什麼會注意到他?
  不是因為紅髮、不是因為刺青、不是因為身高,也不是因為那麼大的嗓門。
  有些人其實也不用特別注意,就可以讓人過目不忘。
  大概也沒有什麼原因。
  阿銀說,正負極相吸。『你要是冰山,他就是太陽。』
  朽木白哉那時候撇撇嘴角,憑什麼他是冰山呢。
  白哉那時候在學校很有名,天之驕子和他那幫非富即貴的朋友們。劍道社社長、功課好、相貌好、家世好,什麼都好,就除了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唯一會讓白哉露出第二號表情的就是市丸銀,而那第二號表情就是無奈。

  新的學期開始,新的高一生入學。
  高三早就在學校被狠狠地鞭策一個月,開不開學對他們來說其實早已沒了分別。
  學校的學生會會長不是他,是藍染。
  藍染笑起來溫和老實,副會長就是市丸,他笑起來精明狡詐。可是白哉早知道實情不是這樣,阿銀這人出乎意料的單純,而藍染就是個表裡不一的奸商。
  白哉對藍染沒有什麼好惡,藍染不來招惹他,他也願意看在阿銀的份上相安無事。
  白哉那時候坐在靠窗的位置,很清楚地看見傻呼呼的小孩子背著嶄新的書包,     穿著仍有摺痕的新襯衫,難掩興奮地進入學校。
  接著便看到有一群熱火朝天的男孩子嬉笑打鬧著進入校園。
  然後少年抬起頭看見了他。
  白哉也沒迴避就與他對上視線,少年不羞赧也不驚訝,就逕自望著他,直到同伴扯了他的書包,少年才回過神跟上腳步。

  「看什麼?」銀走過來,跟著探頭。
  「什麼事?」白哉坐正身子望著他。
  「沒事不能找你嗎?」銀依舊笑嘻嘻地。
  白哉瞇起漂亮的眼睛,「說吧,你沒第二次機會。」他總是波瀾不驚。
  「加入學生會。」
  「別想。」
  「幫我一次?」銀索性坐在前面那人的位置上,打算來個不死不休。
  「我幫你很多次了,藍染是什麼人你比我清楚呢。我可沒像你這麼傻。」白哉長長的睫毛掩去了近乎發亮的眼眸,「你覺得為什麼要我加入呢?」
  「白哉……」銀低嘆。
  「我不喜歡被利用。」
  「你知道的,你知道他想要你加入的原因。」銀那雙漂亮的鳳眼突然望著他。
  「是的,但我有權拒絕。」白哉將身子往後一躺,硬生生地迸出一股霸氣,「別拿你我之間的交情來交易,你自己惦量這人值不值得,還有……」
  白哉俯身向前,「他知道你要什麼,但是他不給你;你也知道他要什麼,但是你也給不了他。他心太大,能容你,但不會只有你。」
  銀又瞇起眼睛,笑了起來,還是那樣,「你以為我不知道呀?」


  白哉第二次看到那少年是在足球場上,少年風風火火地一馬當先,像陣風般,腳法不是很好,但他無疑是跑最快的,對方的後衛幾乎跟在他屁股後跑,雖然早就越位了,但是私下踢球沒有裁判,沒有人在意這種事。令人意外的是,少年用左腳一記抽射,守門員反應不及,就這麼讓球從雙手之間穿過入網。
  然後少年就被一群少年圍住,狠狠地揍了好幾拳,看起來很快樂。
  白哉那時站在走廊上,看了一會兒,便走了。

  再下一次看到少年,是在老師辦公室裡。
  白哉是去拿數學考卷的。
  剛踏入辦公室,數學老師便對著三位少年咆哮:「我教了一年級二十多年,還頭一次看到這種分數!不過一次周考!你們覺得這種分數對得起自己嗎!?」
  白哉抿唇,他突然有點想笑。
  「老師,我來拿考卷。」白哉的聲音淡淡的,帶點磁性,即使沒有起伏也很迷人。
  數學老師緩了緩臉色,隨手一指,「那裡,拿回去吧,順便把答案抄黑板了,還有那兩份功課,也幫我拿回去發。」
  「好的。」一靠近桌子,白哉笑出聲,他不是故意的,但也沒有想要克制的意思。
  攤開的三張考卷分數加起來都沒有一百分。
  「笑什麼笑啊!是沒看過數學不好的人啊!」橘髮少年首先按捺不住喊了一句。
  「黑崎一護!你對學長尊敬一點!你數學要是有他一半分數,我也不會叫你來辦公室!」數學老師狠狠地往橘髮少年的頭上一拍,聽著大聲,但其實不疼。
  「他先不尊重我們的!」黑髮少年附和著。
  白哉瞥了他們一眼,事實上是在看站在中間的少年。
  數學老師哼了一聲,「朽木同學,你不用理他們。我告訴你們,要別人尊重,就先尊重你們自己吧!」
  思索了會兒,「老師,不介意的話,我幫他們補課吧。」白哉拿起考卷,望著數學老師。
  少年卻只注意到對方修長膚色偏白的手指,他沒看過這麼好看的手。
  數學老師愣在原地,他待的是全校最好的班級,白哉被他教了三年,他可從來沒看過這麼熱心助人的白哉。

  「你數學很好?」少年終於開口了,沒有像他兩位同伴一樣火藥味十足,疑問只是單純地問出口。
  白哉也不覺得被冒犯,他知道少年只是疑惑,「我想還算是能夠教高一的數學,正好我最近也在複習這一塊。」
  數學老師瞥了他一眼,「我可不知道你會複習數學。」
  「老師……」白哉無奈道。
  數學老師拿起考卷給白哉,「那就交給你了,快把這三張考卷拿走,我看了都要高血壓了!」他揮揮手,「去吧,你們三個記得今天下課去找朽木同學,他在三年六班。」
  白哉點點頭,「走吧。」示意三人跟上他。

  橘色頭髮的是黑崎一護,黑髮少年說他叫檜佐木修兵。
  「阿散井……戀次。」白哉不等少年開口念出他的名字。
  「……朽木學長的名字呢?」戀次反問道。
  「白哉,朽木白哉。」
  黑崎一護和檜佐木修兵面面相覷,他們都聽過這個學長,卻不知道原來他是這樣。
  「連續兩屆全國高校生劍道比賽個人組第一名!」修兵喊出來,他國中時是劍道社,但打的不好,不過那時候他們都會一起去看高中生的比賽,對於那些知名選手的名字倒是都爛熟於心。
  白哉點點頭,「你們考卷借我。今天下課之後直接到教室來找我。」
  「還我!你教就教,幹嘛拿考卷!」一護試圖想搶回來,也覺得這分數實在是有些不能入目。
  「我不看怎麼知道你的問題在哪?」白哉反問道,「還是你不在乎?那你就不用來了。」
  一護被堵得無話可說,正要嚷嚷,戀次便勾著他脖子:「走吧,回去上課!看就看吧,都考那種分數了,還怕人家看啊!」笑嘻嘻道。
  「你還不是只比我高一分!」一護氣呼呼。

  白哉看著戀次,「頭髮很好看。」
  戀次一愣,光是這頭紅髮就給他惹過不知道多少麻煩,但因為是遺傳自母親,他也沒想過要染。
  「……謝謝。」戀次放開一護,「那個,麻煩你了。」他頓時有些窘迫,在這人面前他只覺得手足無措,白哉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他和自己及一護、修兵是不同世界的人。
  「不麻煩,這數學很簡單的。」白哉順手摸了把戀次紮起的馬尾,滑順得幾乎會在指間溜開般,然後逕自離去。

  三人傻傻地站在走廊,修兵好一會兒才說:「戀次你被調戲啦。」
  然後少年們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追逐戰。
  白哉遠遠地回頭看了看他們,又吵又鬧的,他卻覺得紅髮少年天生適合這般熱鬧的樣子。那頭紅得讓人移不開眼的髮,還有單純乾淨的表情。
  白哉低頭看著戀次的考卷,名字寫得龍飛鳳舞,二十八斗大的分數就在名字旁。他不由自主微皺起眉,班上的人數學都挺好的,他倒真的沒看過這分數。
  不過很有趣。

  白哉數學很好。
  好到,他高中前兩年考數學只考過一次九十七分,其餘皆是滿分的地步。那次滿分是他們高一下第一次考了一題證明題,算式得寫出來。白哉就抄了題,然後直接寫了答案,老師不得已扣了一半的分數。
  老師那次在講台上很困惑,『你不是不會寫啊?』
  『……我沒有寫算式的習慣。』白哉頓了頓,他不太計算的,所以考卷上一直都很乾淨。
  數學老師嘆口氣,算是知道白哉的意思了。他只要看到題目,腦袋就能自己算出答案,他不用算式。對他來說,就像是呼吸睡覺般自然。

  上完最後一節課之後,高三生有些去了社團看看,有些就提著書包去補習。
阿銀走來,「我今天要留下來處理學生會的事,你呢?」
  「教人數學。」
  銀停了停,笑了起來,「你可真是會沒事找事做。」
  「你說你自己嗎。」
  白哉沒理會他,東西剛收拾好,門口的同學便對著他喊:「朽木,外找!」
  白哉起身,銀跟在他後頭,倒是好奇誰來找他。
  髮色各異的少年們想來是第一次到三年級的大樓,顯得有些侷促。
  「跟我走吧,我向老師借了間空教室。」
  銀有些可惜地撇撇嘴角,「下次也教我數學呀!」
  白哉轉頭,「好啊,等你模擬考不及格了再說。」要比嘴尖舌利,白哉倒是不輸給任何人。
  銀在後邊氣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其實白哉也不知道要怎麼教人,他就是把觀念說一說,最簡單的方式還是畫圖,那三個人都是用背公式的,一護更是把公式全部背錯。
  下午三點半開始,直到四點半,那三個人都安安靜靜地聽白哉說明,一題一題地解釋,寫詳解。
  白哉的聲音好聽,連說話都有種華麗的聲線般,但不大有起伏。
  戀次以為自己會睡著,但出乎他意料的,他盯著白哉,想要把這個人刻進腦海。
  他以前上課沒這麼認真過,他知道這只是因為眼前是這個人的緣故。
  四點半,白哉寫了幾道題目在黑板上,讓他們算一算,便能夠離開了。也沒說沒有算對的人不能走,大概是認為在他的講解之下不可能會有人還不會算的。
  事實證明,白哉是對的。
  戀次將紙張遞給白哉,有些緊張地咬咬唇。
  白哉想,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可愛。他真想笑出聲,他拿起紅筆打了個勾,然後揉揉戀次的頭:「作得很好。」
  戀次愣了一下,對他露出笑容,少年獨有的爽朗青澀,讓白哉心頭一緊。
  「我也好了!」
  「我也是!」
  修兵和一護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把戀次擠到後邊,伸長了手遞卷子。
  白哉瞥了兩眼,「嗯,不錯,都寫對了,回去吧。」
  「欸,你這傢伙怎麼對我們兩個的態度和對小戀的態度差這麼多!」一護氣鼓鼓的。
  「他第一個交。」白哉轉過身擦起了黑板,不理會他在後邊跳腳。

  修兵和一護立刻收拾了東西便跑去足球場上踢球了。
  白哉整理好教室,走出門,落鎖,一抬頭才發現紅髮少年等在外邊,表情有點不安。
  「怎麼了?」白哉問道,「一邊走一邊說吧,陪我還鑰匙去。」
  戀次跟上,「你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還幫我們補數學。」他還記得開學第一天,踏進校園時第一個看見的人便是白哉,他知道白哉也看見自己了。
  「對你而已。」
  戀次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你很特別。」白哉站定看他,「我對你很有印象。」
  「……我不懂你的意思。」戀次退了半步,他覺得白哉的眼神彷彿帶著重量,壓得他說不出話。
  白哉靠近他,終於笑了起來。
  那是個輕淺到幾乎要讓人忽略的笑容,但白哉看來是如此的溫和,「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他手指撫上戀次在額頭及眉眼之間的刺青,「真漂亮,你真的很漂亮。」
  那是個詭異的感受,白哉看來比戀次還要好看,但他卻說著對方漂亮。
  「你在說什麼鬼話!」戀次抓住白哉的手,他瞬間失了心神,那雙手近看更加精緻。
  白哉無法言喻剎那之間他的欲望是如何升起,他只想把眼前的少年壓制住然後讓他的頭髮散落,或者讓他哭泣。
  他眼神頓時變得晦暗深沉。
  戀次像是被燙到一般,他放開了白哉的手,「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覺得呢?」白哉嘆口氣,「算了,你回去吧,功課有問題再拿來問我。」


  那次的補課就這樣子結束了。
  戀次在回家的路上覺得莫名其妙,白哉那是什麼意思?一副喜歡上他的樣子。但是他沒想過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嗎?不過白哉或許沒想過,他是個不用在意這 些事的人。但阿散井戀次不是,他只是個碰巧考上瀞靈廷的人。
  他不是天之驕子,也沒有什麼家世。
  他是阿散井戀次,除了一頭紅髮以外,沒有什麼特別的人。

  戀次這回倒是認真地寫起功課,他原本擅長的便是語文史地類的科目,對他來說自是不成問題,就是數學讓他常常失足落馬。
  看著在白哉講解時抄的筆記,他想到白哉的手指和表情。
  平淡到近乎嚴肅的神情,卻意外的溫和,甚至是不厭其煩地解釋那些對白哉而言根本不是問題的疑惑。他不知道白哉何必對他這麼好。
  他說他很特別。
  可戀次不知道白哉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他們不過見面兩次。
  「……好煩。」
  戀次不討厭白哉。有誰會討厭他呢?可是不討厭和白哉的意思截然不同。
  但他知道白哉的特別是什麼意思,他也覺得白哉和其他人不一樣。就在踏進學校兩人相望的那一瞬間,其實他懂的。
  不用解釋,他就是那樣撞進自己的視野裡,他記得很清楚。他幾乎忘記自己 站在校門口,他也忘記自己那時候還和一護修兵他們打打鬧鬧著。
  那個人的出現讓戀次忘記除了他以外的事物。
  很浪漫嗎?戀次倒不認為,他只覺得一陣後怕。
  他必須承認。
  這代表,白哉對他的影響力極大。
  瞥去的一眼、被撫摸的頭髮、碰過的刺青、抓住他的那隻手。本該是陌生的體溫,他卻覺得很熟悉,很想那樣一直下去。看見白哉笑的剎那,他覺得心有點疼,軟軟的卻又縮得極緊,莫名地希望他能夠一直那樣對自己。

  隔日,戀次懨懨地走進學校,想著白哉的事直到半夜才勉強入眠。
  早上上了數學課,那位數學老師在下課前十分鐘嘿嘿一笑,「我們來隨堂小考吧。」
  一護咬牙切齒地轉頭對修兵道:「這大叔也太卑鄙了吧!」
  但出乎三人意料之外,數學老師出的題目和白哉昨天最後出的練習題一模一樣,只是數字略有更改。
  戀次死命地盯著黑板,一邊寫下算式和答案。

  數學老師在中午時又把三人叫去辦公室。
  「……我實在是不想繼續麻煩朽木同學,但要是他這一堂課效果比我在講台上三個小時還好,我又覺得不用面對你們那種成績挺好的,你們說呢?」數學老師一邊抨擊他們上課不認真,一邊對他們的進步表示稱讚。
  戀次撇了撇嘴角,「老師你可以別這麼隱晦地稱讚我們嗎……」
  數學老師哼了一聲,「我知道,看著帥哥總比看著我這大叔好,是吧?」
  「老師,我們是男的。」修兵很認真地開口。
  「誰知道,你們這群學生,不是早戀就是同性戀,你們就不能好好念書嗎?」數學老師沒發現自己跑了題。
  戀次頭有點疼。

  白哉在數學老師對他們諄諄教誨時又再次踏入辦公室。
  「老師,什麼事?」他沒再望向三人一眼。
  「看看。」把測驗的考卷攤在桌上,三張都是一百分。
  白哉掃了一眼,「這題目和我昨天出給他們的一樣。」
  數學老師愣了愣,「你出的?」
 「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這些會了,再怎麼變化都只不過換湯不換藥。」白哉雲淡風輕道。
  數學老師嘆口氣,「我找你來只是想跟你說,如果你不介意,以後他們數學要是有問題,還能去麻煩你嗎?看來他們比較適合你說明的方式。」
  「老師別這麼說,他們就是之前抓不到要領,之後就能自己慢慢理解的。有不會的題目當然可以過來找我,這不麻煩。」
  一護和修兵笑著應承了,白哉對他們友善大概也是賣老師的一個面子。
  戀次點點頭,沒再對上白哉的眼神。

  白哉有事便先走了一步。
  數學老師又念了幾句,才想起自己叫白哉來是為了拿數學作業,他一拍自己的額頭,「你們誰有空,替我把這送到朽木同學班上吧?」
  「我去吧。」戀次伸手接過。
  「要和你去嗎?」一護問道。
  「不用,又不是女孩子,上個廁所也要人陪!」戀次故作不耐煩地揮揮手,往三年級的大樓去。
  一路走過三年級的教室,戀次的那頭紅髮還是招來不少注目,他早就習慣了,便沒什麼感覺。
  正要走到六班前,他感到馬尾一陣拉扯,轉頭一看,一個染金髮三年級的學生伸手扯住他的頭髮,旁邊還有兩個看似小跟班的人正露出嘲弄的表情。
  「欸,小紅毛,你染紅色的也太囂張!」說完便用力扯了一下。
  戀次吃痛地皺了下眉,「放開。」他遇過不少因為髮色而挑釁他的人,但他不想在學校惹事。
  「沒禮貌,我是學長!」對方哈哈大笑地扯得更加用力。
  戀次被拉住頭髮,難以回身,他伸出手正想扯回頭髮,「戀次。」
  白哉冷冷地從六班走出來,還是面無表情,但誰都知道白哉確確實實地生氣了。
  「白哉?」毫無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而不是敬稱。
  白哉輕輕地從那人手中救下戀次的頭髮,用那雙好看的手拂了拂,好似上頭沾了什麼灰塵似的。戀次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朽木?」氣氛太過壓抑,金髮的少年不由自主地開口。
  白哉自顧自地順好戀次的頭髮,「要不要剪了這一截?我帶你去整理整理。」
  「……不要。」戀次頓時放鬆下來,「我喜歡這個長度。」
  「好吧,隨你意思。」白哉有些可惜地放下,「怎麼過來找我了?」
  「大叔要我拿你們班的作業給你。」戀次撇撇嘴角。
  「謝謝你。」白哉露出一點微笑。
  那三人佇在一旁,進退兩難,正當他們想悄悄溜走,白哉轉過身。
  「怎麼拉住了他頭髮?」依舊是那般平板的語氣,眼神卻是逼的人冷汗直流。
  三人愣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對方的氣勢太強,半個字都吐不出口。
  「算了,我回去了,午休時間要結束了。」戀次輕拉白哉的制服,太過筆挺讓他不敢過份施力。
  「嗯,那你回去。不會的問題要記得找我,老師會告訴我你的分數。」
  「嘿!你不要太過分!」戀次一句話便被挑撥得彷彿炸毛的貓,他瞪著白哉。
  「我是為你好,快回去吧。」白哉不理他,眼角仍瞥著那三人。
  「哼,你給大爺我作好心理準備!」戀次氣呼呼的,離開前還對白哉扮了個鬼臉。

  白哉又看了他們一眼,「嗯?他紅髮惹了你?」
  三人被逼得連一口氣也喘不過來,突然一個人衝了過來。
  「白哉!幫我個忙!」銀風風火火地從對面跑來,扯了白哉要進教室。
  「他們三個找我麻煩。」
  銀往後看了一眼,不耐煩道:「好了好了,我記住了,下次幫你啊,看你要怎麼玩我都幫你,別理他們了,我的事要緊啊!」
  於是便如同來時般離開了走廊。

  後來大家就都知道那個紅髮的一年級與朽木白哉交情很好。
  銀知道了便去問了白哉。
  「嗯,這是怎麼回事呢?」銀扯著笑容問道。
  「就是這樣。」白哉低頭寫著習題。
  「嘖。」銀又坐在別人的位置上,翹起腳來,仰頭正好能夠看到透明窗戶後的藍色天空。
  韶光是這麼的好,彷彿能夠有著最燦爛的未來,與最有希望的日子,他們彷彿無所不能,並且正要去改變世界。
  「欸,白哉,我要去德國念書了。」
  「你父母親決定把你接過去了?」
  「是的,他們的生意現在很好,而且現在也不打算要回國發展了,歐洲市場很大,他們希望可以趁這時候擴大生意。」銀的手臂橫過眼睛,嘴角上稍,看起來還是那樣笑嘻嘻的。
  「是好事,記得到時候給我消息。」
  「會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怎麼會,你不是有小跟班嗎?」白哉終於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用你說的一句話,我給不了他要的。」
  白哉突然笑了笑,「你知道嗎,我覺得他會後悔。」
  「誰?」
  「藍染。」
  「說笑呢。」
  「他知道你很愛他,他不可能再找到一個人比你還愛他。他在未來的某一天 會後悔沒有在現在抓住你。」
  「他是藍染,白哉,他可是藍染惣右介,他怎麼會後悔?」銀輕笑一聲。
  「不,他會後悔。」白哉抿起唇,「因為這是他人生中唯一會後悔的事。」
  「哈。」銀深吸了一口氣,「我太榮幸了。但我是來討論你的私事,可不是我的。」
  「我喜歡他。」白哉側臉在陽光中泛出一圈微微的光暈,俊美優雅。
  「為什麼呢?你認識他沒多久。」
  「或許是因為……」白哉頓了頓,「頭一次這麼想要什麼吧。」不管是人事物,他不曾想要過一個人,直到遇上戀次;他也不曾想要過勝利或者滿分,因為那些東西對他而言太過輕易,不花費心力到手的沒有人會珍惜,即使之於他人是求而不得。
  他頭一次知道,原來他是會想要的。


  戀次裝的。
  他多想回過身去揍那三個三年級的人,可是一看到白哉,他忽然冷靜下來。不能夠在這人面前做這麼粗魯的事。
  放在從前,有誰會相信阿散井戀次會叫人放手呢?他總是先把人打到站不起來才願意和對方說話的。對於那些人,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先證明自己。
  白哉看起來很生氣,但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如果是為了他,大概也是出自一種照顧的心態。他在白哉眼中是需要保護的。戀次並不覺得這樣不好,他覺得新鮮,從來沒有人覺得他應該被安撫,所有人都認為他很強悍、他能夠去捍衛別人與自己,可是那些人大概不曉得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沒有人會看見他的軟弱,也沒有人知道他心裡的疲累。
  那些人不知道他時時刻刻都要保護自己的領地。


  戀次晚上還要去餐廳打工。
  事實上他沒參加任何社團,只是偶爾去玩玩。
  他看著陰陰的天色,想著要早點去餐廳,他沒帶傘,到時候淋得一身濕,頭髮怎麼樣也擦不乾的。
  當他換好鞋子,要踏出大樓時,外頭飄起了雨。
  戀次愣了一會兒,就這幾秒鐘的時間雨勢便經歷了微雨、細雨到滂沱大雨,不少學生被困在學校裡。
  一護和修兵不踢球還能夠去重訓室,想來不會這麼早離開。
  戀次嘆口氣,距離打工還有著兩個小時的時間,他便往回走,寫點功課也是好的。卻沒想到班上的學務長早早地將教室上鎖。
  「只有這時候才會這麼認真做事啊……」他抓抓頭髮。
  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晃蕩。
  有傘的人走了。
  有社團的人走了。
  有家人接的人走了。
  有朋友幫助的人走了。
  只有他走不了。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只有他被留下了。
  父親離家了、母親走了。沒有人知道他還停留在原地裡。
  他想說他也不願意,但是他也不曉得要如何靠著自己的力量突圍。生活太過細雜繁瑣,學校縱然安全卻不能夠給他需要的幫助。
  戀次不是頭一次覺得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可是他也只能與每一次一樣蜷起身子,然後再一次不得不去面對一切。

  「戀次,怎麼了?」他蹲下身子,略顯溫涼的手掌貼上少年的手臂。
  「你怎麼在這裡?」戀次悶著頭道。
  「幫不負責任的學生會副會長檢查教室。」
  「喔。」戀次不想再接話了,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很糟。
  「我送你回去。」
  「我要去打工。」
  「我和你過去。」白哉一把拉起他,力道大得讓他意外,他沒想到白哉能夠一隻手把自己從地上拎起來。

  戀次懨懨地跟在白哉身後走過無數間教室。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他又問道。
  「你說呢。」白哉還是那樣回他。
  「你喜歡我嗎?」戀次笑笑,「我也喜歡你,但我們才不會在一起。你是朽木白哉。我只是阿散井戀次。」
  白哉停下腳步望著他。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不是同個世界的人。」戀次很認真地看著他。
  白哉牽起他的手,「這很重要嗎?」
  「對我來說,是的。」
  「為什麼?」
  「我不夠強悍。」戀次掙開白哉的手,「我總有一天會因為自己而離開你, 這樣子不夠瀟灑,我不喜歡。」
  白哉沒再去牽戀次的手,他只說,「我送你去打工。」
  「謝謝你。」戀次沒有拒絕,他現在連拒絕別人的條件都沒有。

  戀次的手有點粗糙,白哉想那大概是他長期打工造成的,自己的手也不細,但那卻是因為自己拿劍拿了好幾年的關係。
  白哉為戀次撐起傘,少年長得和他一般高,但白哉想戀次還會再長得更高。
  一輛車停在門口,白哉開了門,讓戀次進去。
  司機雖然對第一個進來的人不是白哉感到有些訝異,但面色不改恭敬地喊了聲:「白哉少爺。」
  白哉點點頭,收起傘坐進車裡,隨手拍拍衣服上的水珠。戀次這時才注意到,白哉半邊的衣服有些透明,頭髮也半乾不濕的。
  「在哪裡打工?」
  「三鶴屋,一間居酒屋。」

  車裡很安靜,白哉從車裡的置物箱拿起毛巾擦了擦頭髮。
  戀次盯著他看,近乎著迷。白哉沒有說話。
  到了三鶴屋,戀次對白哉說:「謝謝,麻煩你了。」又對前頭的司機說:「大叔,也謝謝你!」然後開了車門。
  「戀次,傘帶著。」白哉的手上拿著他的傘。
  「……嗯。」戀次接過。
  他從來沒有這麼怨恨過自己的身世。他和白哉的距離並不是普通人與天之驕子的距離。比那還要遠。嫉妒與自卑幾乎要把他淹沒,他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的,但是那是他,並不是他的家世背景。
  在這個世界裡,他可以認真念書考上大學,當一位還算有成的人,但是他永遠也無法碰到白哉,那是月亮,不是枝頭上的葉子。

  白哉想要戀次。
  各種意義上的想要,例如和戀次在一起,或者讓他只能依賴自己,甚至是狠狠地上了他。白哉想,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天之驕子,說那些話的人都得了幻想症,自以為了解他。
  他很正常,他會渴望從內到外地擁有一個人,讓戀次在他身下流淚,將那頭艷紅的滑順長髮解開鋪滿床,讓少年的身子與紅髮纏捲。
  白哉眼神一暗,真沒想到短短幾天,他便對少年的執念如此之深,恨不得納入領地裡,由自己接管。
  雨依舊下著,轟轟烈烈地下著。


  雨下得很大,店裡的客人三三兩兩散坐著,快九點的時候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老闆讓戀次收拾收拾,九點半便叫他回去了。
  「大叔,你多請我這工讀生可別請到賠錢啦!」戀次嘻皮笑臉地換下身上服務生的衣服。
  「你這臭小子,我好心早點讓你回去念書你還講這種話!」有點啤酒肚的大叔用力地拍了拍戀次的背,「大叔店裡雖然賺的不多,但是養你這死小子還算充裕,你少在那邊給我觸霉頭!」
  戀次哈哈笑著,「我知道、我知道!大叔對我最好啦!」
  他一把背上書包,「那我先走了!大叔你們今天也早點休息!明天見!」戀次望著門口的傘桶,望著那隻黑色的雨傘愣了愣,拿起來撐開。
  那時候覺得傘很小,這時候卻覺得傘太大。
  但事實上是這支傘只足夠一個人遮風避雨,兩個人總會有一位要淋了半身的雨。白哉那麼自然地對他好,他只覺得無以回報。
  走在歸途。路上早已沒有了人。


  兩人的交集戛然而止。
  白哉考試愈發密集,毫不停歇,雖依舊照著自己的步伐念書過日子,自己的時間總是被壓縮了許多。
  他向老師借了鑰匙,在學校念書至關門前,再由司機送回家。
  是先前教戀次、修兵三人的小自習教室,平時無人使用,除了與老師額外約時間補課或加強的學生不會來這裡。
  白哉不念數學,他只念那些需要背誦與熟讀的科目,物理化學他則帶回家寫,那較不需要大量的精力。白哉這人是典型的理工科腦袋,他對於文科的敏銳度並沒有那麼高,但是他有家學淵源,母親是日本文學與歷史的大家,父親雖身處政界卻曾是政治經濟學教授。父親出身名流,母親是傳統世家,至今相敬如賓。
  他從小便對那個家情感淺淡,但那是相較於他人,對他來說,那是種除了自己以外最深的牽絆,他這人彷彿先天的冷情。

  銀已經有一陣子沒來找他了,大概是忙的分身乏術。既要瞞著藍染準備出國的資料,又要幫他處理學生會的大小事,同時也要念書考試。
  他不是很喜歡藍染,即使對方臉上永遠掛著溫和的笑容,看似敦厚老實善良, 但他知道藍染是個現實到近乎令人難以接近的人。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捨棄所有人,包括進了高中與他相交兩年多的銀。
  藍染對銀是利用,偶爾的溫情都只不過是人情。
  可是市丸銀是什麼人?
  他是個距離懸崖還有一步之遙的人。那是他的底線了。
  白哉並不阻止銀,他覺得那是朋友的私事。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銀比自己這局外人看得還清,藍染是什麼樣的人需要他來說嗎?不過就是銀不想面對現實罷了。那些多說的話皆如此。

  白哉看著窗外掛起了學園祭的布條與裝飾,想著。
  藍染會後悔的。
  然而市丸銀還是愛著他。
  這真是一齣比什麼都還難看的戲。

  毫無交集的時間過得很快。戀次依舊日日與數學習題奮鬥著,數學老師很是喜悅三人的進步,至少沒再出現過那些讓他提早心臟病發的分數。
  戀次一直沒把白哉的傘還他。他就放在置物櫃裡,他總覺得這是他唯一有機會找白哉的藉口,他要留著,直到白哉親自向他要回去。這樣子的心態似乎太過消極,但他也逃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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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及岩:Silver Vine

Silver Vine是木天蓼的英文。 祝阿徹三十歲生日快樂,一樣有一點點NC17,但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