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捨不得我家的小岩和笨蛋傷心。
雖然我本意不是這麼溫和的。
因為我心情不太好。
偶爾隊上會有聯誼,畢竟都是打排球的,平時除了練習上課,也不太有什麼時間能夠和女孩子交往,總是會對這些事有些嚮往。
及川只參加過一次,從此大家都不願意叫上他。
開什麼玩笑,只要他一出場,女孩子們紛紛喊著『及川君』,笑得又靦腆又可愛。
最後在大家半是出氣半是玩鬧當中灌了及川不少酒──當然也是因為明日不用練習。
沒醉的幾個男孩子把女孩子們送去車站與計程車之後,住宿舍的男孩子就等等一起拖回去,外宿比較棘手。
及川就是那個從來沒人知道他住哪裡的那一位。
「怎麼辦?要打電話嗎?」男孩們面面相覷。
及川頭痛欲裂,勉強支起身子,「你們可真狠吶……。」他掏出手機,按了快捷鍵,沒一會兒就接通了。
「喂……是我、嗯、你可以來接我嗎?」及川酒意漸漸泛上臉,變得有些通紅。
「在學校旁邊的燕屋、對,那間居酒屋……。」
掛了電話之後,他又喝了一大杯冰水,頭還是昏沉得很。
一旁還清醒的隊友們到是不走了,從來沒人知道及川的同居人是誰,應該不是女朋友,否則他也不會來聯誼了──雖然是大家硬邀他來的。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包廂的木門被推開。
啊,果然是個男孩子,是個長相一般,甚至看起來有點嚴肅的人,沒有什麼太特別的。
他向其他人點頭,「你好,我來帶這傢伙回去。」
然後一把扛起及川,看起來輕而易舉,男孩子看起來還沒及川高呢。
及川勉強睜眼望向他,笑了笑,大概是今天最真摯的笑容了,「你來啦。」
「白癡,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了。」岩泉皺著眉頭,「好臭,別蹭我!」
及川傻呼呼地笑起來,磨蹭著男孩子的肩頭。
臨走前,男孩子還是對他們點了點頭,腳步輕盈地背著他們家的二傳手走了。
有點不太對勁,兩人的氛圍親密至極,卻也沒有人再向及川問那天來接他的人是誰。
兩人住的地方離條街不遠,走過來其實只要十分鐘左右,但是背著一個成年人,岩泉硬是走了二十分鐘才終於把及川背上四樓。
他們住的公寓很普通,但因為是四樓是頂樓,又會直接受到日曬,沒什麼人願意承租,兩人倒是以還算便宜的房租入住了。
滿身大汗。
岩泉抹了即將流入眼睛的汗水,他其實才剛洗好澡,等等大概又要再沖一次澡,並且換下衣服,及川的酒臭已經把他的乾淨衣服毀了。
將同居人丟進沙發裡,他倒了一大杯冰水,用著不是太溫柔的方式把人搖醒。
「喂,給我醒醒。」他口氣不是太好,卻也沒有像平常一樣暴力。
大概是因為酒醉的某人出乎意料的乖順,雖然麻煩,卻不會像清醒時一樣死纏爛打。
他眨眨眼睛,一臉茫然。
「給我喝掉,然後等等去洗澡。」及川接過杯子開始喝。
岩泉正想起身去把他的衣服拿來,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抓住。
耐心其實也被磨得幾乎要沒有了,岩泉眉頭皺得更用力,「我去拿你的衣服。」
及川也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默默喝水。
比養寵物還要麻煩。
終於把這隻大型寵物送進浴室,他人看起來也清醒了一點,岩泉把衣服放在淋浴間外的衣架子上,想了想,又拿了鑰匙出門,去附近的一間營業到半夜的便利商店買解酒液。
回來時,及川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客廳,一臉茫然的樣子。
岩泉也沒說話,只是把東西推到他面前,走進浴室。
及川是在學校的球隊打球,岩泉只是跟系上的同學一起打球,其實兩人已經有很久一陣子沒有在一起傳接球了。
什麼事情都會改變,像是那一天,跨過了,成為了二十歲的成年人,可以喝酒抽菸。但其實很多事情都沒有明確的那一個點可供認定是改變的原因,不過能很明確地體會到所謂不得不的感受。
從前以為的長久,也不過是幾年之間的光陰。
不知不覺中,生命超過一半的日子都有彼此的身影,到底為什麼能維持那麼久,他並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想了也沒有用,於是就順其自然地發展。
他偶爾會覺得自己怎麼交了一個這麼麻煩的男朋友,但看著他在贏球時回來興奮地說個不停,也會感受到有別以往的喜悅。那種,即使不是一起拿下勝利,也能夠感染到的快樂。
很純粹的快樂,希望眼前的人能夠一直這麼開心。
輸的時候,會有點沮喪,然後在睡前一直緊緊抱著他,有時候很煩,但是出乎意料的,他也沒有想要拒絕對方討要安慰的舉動。
應該是喜歡的吧,這種生活。
他也從來沒有說出口,不像那個人總是掛在嘴邊,大概是很不安吧,那個人的焦慮是來自天生的個性,他也不打算叫及川改變。
如果能夠一直維持這種個性也沒什麼不好,他想都不會比叛逆青春期的及川還要糟糕。
他走回房間,發現及川沒有跟進來。
只好又轉回去,把人拉起來,確定解酒液喝下去了,兩人才一前一後地回到房間。
及川躺平,和岩泉挨得很近。
洗浴過後,兩人的味道是一樣的。
「岩ちゃん,晚安。」他嘟噥著。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